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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斩钉截铁地说:“那就不要让她醒来!”
兰蕊瞪大着眼睛,似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说:“你亲自守在韵儿的旁边,想办法让她不要醒来,即使是醒来也不能够下床。没有韵儿,公主或许会听我的话,等治好了公主的疯病,大家自然都没事。到时候——”
到时候我成了皇帝的妃子,自然对这些宫婢们都大大有赏。但这话现在却不能在兰蕊的面前说,兰蕊不明所以,忐忑地说:“到时候会怎样?”
我只得改口道:“总之,我会保住你们的。而且,现在公主和韵儿已然成了这样,除了选择信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兰蕊的脸惨白,半晌,木然地摇头,“没有。”
当夜,彝斓宫里反常地热闹,所有的宫婢都在忙碌。
原来韵儿竟是真的病了。
我去看过,她脸色绯红,额头滚烫。肯定是因日间的雪仗受了凉,兼又生了闷气,风寒才会趁虚而入。
兰蕊问我该怎么办?要不要请太医?
我摇摇头。这时候请太医,势必会经动了宗伯孤注。他虽然想让自己的亲妹恢复原来的模样,但是在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又怎么允许我如此胡闹呢?
况且,我需要时间,需要韵儿离开宗伯云霞。兰蕊还想说什么,我阻住了她。只叮嘱她烧热水来,给韵儿沐浴,桶里的水要一直热。希望这个笨法子可以延缓病情加重。
握着韵儿的手,想起清贵人的临终嘱托,我内心里也是极度不安。
“韵儿,你要坚持住。等到公主的事情解决了,我会立刻请太医来为你诊治。你要坚持住啊!”
从韵儿的房间里走出来,我的心情很沉重。
韵儿不可能永远病着。
或者死,或者活,只是不可能一直这样睡着。不管她是死,是活,恐怕将来我们之间都失去了缓解关系的可能性。还有小陶,即使她没有告诉皇甫嫣然,我就在彝斓宫内,恐怕也是消停不了几日。
只希望在皇甫嫣然再次找来的时候,我能够解决彝斓宫内的事情。
独自走在长而清冷的走廊下,想着将要面对的事情,忽然有种,想退缩的感觉。我蓦地停住脚步,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就听到耳边清晰地响起一个声音,那是澹台那速曾经说过的:“逃跑的时候不要回头看,记住了吗?”
是啊,不要回头看。
不但是因为,在回头的刹那间,是敌人诛杀你的最好时机,更因为,那一个个脚印踏过来后,才发现路是如此的淋漓。留下来的,或许有开心和幸福,但更多的可能是伤痛。
又有谁,愿意回头去触及自己的伤痛呢?
我将自己的外衣脱掉,露出里面素白的内衣。然后坐在镜子前,将头发上的珠花和钗一支支地取下来,头发很自然地披垂下来。镜子里那双忧伤、沉默的眼睛,是我的眼睛吗?那张极美丽却又神情惨淡的脸,是我的吗?
这也好,不必浪费更多的香粉。
我把韵儿送给我的香粉在脸上薄薄地扑了层,短短几秒钟,一张惨白木然的脸出现在镜子中。
取了条白绫,就这样,披散着头发往宗伯云霞的寝宫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隐隐地听到有谁在弹曲吟唱清贵人曾经唱过的曲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我觉得这首曲子就像某种咒语,将宗伯孤注和清贵人隔开,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那么我呢?
今夜过后,我的路又是怎样的呢?
终是到了公主的寝宫。以前因为韵儿的关系,公主这里向来都不留守夜的宫婢,况我早已经叮嘱之前的两个宫婢在午夜之前离开。
而这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午夜。所以公主的寝宫内竟是无人执守。诺大的宫殿内,只有宗伯云霞睡在床帐内,不知哪来的风,吹起帐幔微微抖动。
我将摇曳的宫灯一盏盏地吹灭,独留离帐慢不远处的烛台,那支孤独的红烛。
接着将白绫的中间撕了个口子。不敢撕得太深,害怕刚刚吊上去就会掉下来。
盯着白绫看了几秒,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希望上苍保佑我吧!
在心里默念了几阿弥陀佛,这才将白绫搭在暖床之前的横梁上,踩了凳子站上去,虽知道这白绫应该会在把我吊死之前而断裂,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砰砰乱跳着。
有恐惧,有莫名的悲伤。这时候已经不再是恶作剧,倒像是真的要去自杀,一时间,脑海里浮现出好多往事。
有些模糊。有些清晰。
然最后留在心底深处的,竟然是皇甫鹿鸣被我打伤,躺在我的怀中,他那么伤痛地说着,“雪儿,我真希望,希望你能生活的开心快乐!无论,将来怎么样,你都不要后悔你此时此刻所做的选择……因为,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哥哥——哥哥——雪儿,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