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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脸上的笑顿时凝固。
丽娘听她如此一说,感觉汗毛都竖起来,尖叫着往她旁边跳了几步,紧紧黏在她身上。
张叔也感觉背后突然涌上了一股凉意,直钻进后脑勺!
身后那道魂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灰白色的脸庞似乎都有了些生气。
“你真的能看到我!”他看着容昭,惊讶地开口,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毕竟已是一道亡魂,对笑这种肌肉动作,早已忘却。
容昭淡淡地瞥他一眼,并不回答。
“小郎君开什么玩笑,怎…怎会死过人呢!”掌柜的也感觉身后凉飕飕的,有冷气从脚底板直冲上来。
“没有吗?可要让官府来瞧瞧?”容昭随意扯了抹笑。
“别别别。”掌柜的连连摆手,他艰难地咽了口水:“小郎君如何知晓这处院子是凶宅的?”
“简单,这处院子风水不好。”她随意地指了指外头:“看见门口那条路了吗?这处院子在路的肘处,这工匠似乎与这间屋子的主人有仇,这飞檐都没有修建对称,是以风水极差,久住定会有血光之灾。”
掌柜的不由得瞪大眼睛,他干笑两声:“小郎君真是见多识广啊。”
“过奖。”
那道魂眼里却满是疑问,他喃喃道:“我好像不是因为这个死的。”
但他是因为什么死的呢?不太记得了。
他抬手挠了挠头,却是满指空气,透明的手从身体穿过,扬起魂火,倏尔又拢进了身体,消失不见。
容昭不由地勾起唇,想来是道不坏的鬼魂,那便没有什么可怕的。
“那我们去看看另外两家吧,应该会比这间好一些。”
丽娘忙不迭地点头,她迫不及待地想逃离此处,还没等容昭发话,便已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跑出了影壁。
容昭跟在她身后,快出影壁时,又回过头看了那道魂一眼。
只见他无辜地伫立在那边,不舍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这好像是他身死后,第一次碰见能看见他的人。
院子外,丽娘连滚带爬地冲上了马车,惊魂甫定。
见容昭上来,那股熟悉的凉意又涌上了心头。
她有些哆嗦,伸手攥住容昭的袖子:“小娘子,那处院子真的是凶宅吗?”
容昭见她脸色发白,哪敢说真话,只摇头道:“我本是察觉这处院子风水不好,凶宅却是我唬掌柜的,没成想被我猜中了。”
张叔隔着帘子听见这句话,也松了口气。
子不语怪力乱神,刚刚也确实有些吓到。
丽娘脸更白了,攥着容昭的袖子不肯撒手,直将她的袖口攥出了轻褶。
大约是掌柜的见她不好糊弄,下面两处院子都是干净整洁的,虽比那处旧一些,但胜在地段好。
隔了两条街便是金陵城最繁华的街道。
当然,价格也贵不少。
容昭有些犹豫,如果买了这两处的任意一处,那手上的钱便不够她再买间铺子做小生意了。
另外那处宅子被容昭看出了不对,掌柜也急于脱手,价格倒是给的很低,几乎是同一地段院子的半价都不到。
容昭很是心动,但看见丽娘脸都吓白了,还是没敢定下,只说再想想。
看了三处院子,回到客栈时已是傍晚,走了一天,容昭颇有些腰酸背痛。
腹中饥饿,她便点了几个小菜,同张叔和丽娘在客堂里用。
邻桌是两名书生打扮的小郎君,似乎是学院休沐,出来打牙祭的。
容家家教严,容齐一向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信条教导孩子,所以她安静地吃着饭,听着丽娘和张叔闲聊。
邻桌的书生突然叹了气,声音不高,但容昭离得近,还是听见了。
穿青色直?的书生道:“石青,你听说了吗?朝廷又要向突厥人缴纳岁贡了。”
容昭的手一顿,她虽是内院娘子,但也常听容齐说起朝堂之事。
唤做石青的书生闻言:“怎么没听说,突厥简直狮子大开口,张口便是十万两白银并一万两黄金,还要奇珍异宝无数,最可笑的是大胤居然还答应了!要我说我们这脊梁真是越来越弯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还记得平疆大将军将突厥人赶到居庸关之外,这才多少年,局势竟成了这幅光景!”
“子承,这话你也敢说!叶宣那是…那是…”
石青焦急地“那是”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
但是容昭心里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应该说大胤的百姓都知道。
叶宣那是通敌判国的罪臣,十年前死在了边关,但有他与突厥将领的亲笔信,可谓铁证如山。
她嚼着口中的米粒,却不知为何有些寡淡无味。
被唤作“子承”的书生闭了嘴,但他神情隐隐有些不悦,似乎在讽刺好友的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