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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仲远骑虎难下,他只觉身后冷汗淋漓,面色涨红。
虞兰川倏然间笑起来,他低声道:“马大人,你可知晓因着你方才那一句话,不仅那都尉的性命白白葬送,大胤的颜面也荡然无存!”
被人欺至眼前,却还笑脸相迎,简直丢人至极!
马仲远抬眼,面色凄惶,他嘴唇翕动:“我…我不是此意。”
“不管你是不是此意,眼下这困境,你可有办法解?”虞兰川看着他,神情凝重:“若没有,那我劝你这便自尽,莫要因此拖累我等的性命!”
马仲远这才明白方才那句话有多蠢。
他慌忙道:“我非是无须使臣大人致歉的意思,我言下之意是我与使臣大人各退一步,俱不再纠结方才之事。两国邦交,应以和为贵!”
索绰罗衍冷哼一声:“你们大胤的官员,倒是巧舌如簧,嘴唇上下一碰,明明是同一句话,却有两种意思!”
虞兰川笑起来,朝他拱手一礼:“使臣大人,我中原文化历史悠久,大胤又曾以礼教闻名于天下。马大人思及出口之言恐伤人心,是以便委婉了些。”
明明是一句欠妥之言,经他这一番解释,便成了为他人着想的委婉之言。
道旁的百姓看着他舌灿莲花,为大胤保全了数分颜面,忍不住扬声叫好!
索绰罗衍看着虞兰川,心中气急:“我突厥之人,向来直言直语,从不拐弯抹角,欣赏不来尔等的含蓄!”
“那不知使臣大人,你要如何?”虞兰川抬眼看向他:“马大人已先退让了一步了,你若咄咄相逼,怕是面上也不甚好看。”
那高头大马站得久了些,也不免烦躁。它晃了晃脑袋喷了个响鼻。
索绰罗衍勒紧缰绳,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胤朝臣,心生一计。
只见他笑起来:“言语之上,你我各执一词,久辩不下。如此也不是个办法,不若便让手中的剑来分辨对错?”
虞兰川并不退让,面上丝毫不见惧色:“手中之剑,仅能分辨胜负,如何分辨对错?”
“我突厥向来只崇尚勇士之言,若是你们之中有谁能赢过我,那我便任由你们处置,如何?”索绰罗衍言毕,哈哈大笑起来:“就是不知你大胤可有这样的能人?”
言语中轻蔑之味甚浓。
虞兰川顿时冷了面庞,在场诸位俱是文官,便是习过君子六艺,也不过自保之力,又如何与之对抗?
人群中一片寂静。
索绰罗衍见状,笑声更为放肆:“怎么,竟无人敢应战吗?此非战场,我可承诺点到即止,绝不伤人性命!”
虞兰川面上神情极为难看,可自己是文官,久不握剑,他飞快地盘算着应对之策。
经此挑衅,人群末尾的黄柏早便按耐不住,他一手握着剑,面上尽是愤怒之色,正待出声,便听见身后传出声响。
明砚舟动作极快,他一掀车帘,弯着腰从中步出,站于辕座之上。
身上玄青色的大氅迎着风,将他身形衬得极长。
百姓只看见他面若冠玉,那双眼中满是笑意,丝毫不像个会武之人。
容昭在车厢中看着他的背影,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响起来:“尔等蛮夷,如此相欺,真当我大胤无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