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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也是行家里手,他知道这颗乌岩丹参其实是很诡异的一年期,为了避免被人怀疑其中有玄机,挖出来时就用力拧掉了参茎,一点痕迹不留,让人看不出深浅。
这就算是一个毛病吧。
黄五财早已决定贪了徐青的这笔赏钱,故意漏过这一点,在簿子上登记为五年期的老丹参。
他将算盘一打,按规矩该赏给徐青三两六钱的嘉奖,可他却和徐青推诿道:“你今天下来的太晚了,准备的赏银已经发光,明天再来领吧。”
谁不知道黄五财就是一个下三滥的东西?
这笔钱对徐青来说同样很重要,他的修为已经停在炼jing四重封顶的位置很久了,如果能有几两碎银,再加上手里的存银能买两粒补气丹,或许就能助他突破到炼jing五重。
徐青隐忍的答道:“若是赏银都发光了,那就给个字据吧,我明ri来领。”
黄五财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徐青居然敢和他要字据,正要发飙,转念一想,就算是有字据,他不给,徐青还能怎么样?
他真的就将字据写了出来,只是语焉不详,仅说是今ri欠银三两六钱,既不写明是赏银,也不写明是佣钱,更不签字画押,没有任何署名。
即便如此,黄五财还是不痛快,将字据拿捏在手里,眼珠微微一转就计上眉梢,恶毒的坏笑一声,yin森yin气的哼道:“我看你小子在山上磨蹭到天黑才下来,肯定没按好心,说不定就偷了几株丹参藏在身上!”
徐青心中jing惕,辩解道:“管事明鉴,我这株老参比一般的老参都长,须子又多,很难挖,我是想挖个整须子,自然要多花费一点时间。”
黄五财估计也是这么回事,可他就是故意找茬,咒骂道:“你这龟孙子也别和我废话罗嗦,先让我搜身再说。”
说着这话,他就颇有一番想要活动身体的架势的站起身,人高马大的站在徐青面前,又将桌子上的那根粗黑皮鞭握在手里,恶狠狠的威胁着徐青。
徐青很清楚自己在西府的处境,现在也不是杀人灭口的好时机,就只能将随身的腰袋子丢在桌子上,张开双臂让黄五财搜查。
他只穿了一身破烂不堪的短褂,不用查也知道身上藏不了东西。
黄五财直接将他的腰袋子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有三两多的碎银子,还有家里的铜锁钥匙、一颗不知道来历的药丹丸子和一枚黑se玉符。
黄五财暗暗咬牙,忌恨死了。
徐青的家道虽已没落的厉害,祖上还是传下一栋很不错的小宅子,当初西府拿出借据想要霸占此宅,幸好有宗脉府的长辈开口说情,西府才未能得逞,只能让徐青入府为仆,替父还债。
黄五财鼠眼一瞄又看中了那枚雕饰古怪的黑玉符,故意拿出来和徐青威吓道:“你一个卑贱如狗的东西,哪里来的钱财买玉符,何况是这种连我都没有见过的黑se玉符,我看你肯定是在府里做事的时候偷的!先没收了,等以后查明再处置你。”
此物毕竟可能是一枚罕见的传功玉符,据说只有真正的玄门道统才会有这样的东西。
徐青不可能放弃。
他暗中戒备的提起体内的jing气,双手随之变得坚硬,答道:“这是我曾祖传下来的玉符。”
“你曾祖?”
黄五财仗着有府中的四公子撑腰,颇是嚣张的呸道:“你曾祖算个什么烂货东西,还不是死的和烂狗一样,我看你就是偷的!”
“找死!”
徐青双目神光如剑芒一般锋利的盯着黄五财,已然就要出手。
黄五财被吓了一颤,心里一惊,转而觉得自己也在四公子的指点下练过几手,真要厮杀,他一巴掌就能拍死徐青,当即就真的一个巴掌扇向徐青,骂道:“龟孙子……哎呦!”
徐青忽然一抬左手掐住黄五财的手腕,稍一用力,只用出半成力道就要捏断此人的手腕,他已经是炼jing期第四重的封顶修为,体魄练的扎实,jing气纯厚,半成力道也有数百斤的份量。
黄五财未得徐氏祖传功法,粗陋练的那点根基虚浮不堪,怎么会是徐青的对手,一张肥脸早已疼惨白变形,歪牙咧嘴的哭声哀叫。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平ri沉默低调的徐青居然也有一身的武道修为。
他匆忙求饶道:“哎呦,我开玩笑,开玩笑!”
徐青不为所动,冷冷的伸出右手道:“将玉符还给我!”
“好,好!”
黄五财连声应承,立刻将那枚黑玉符放回腰袋中还给徐青。
徐青知道自己既然出手,以后难免会遭人报复,但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索xing将事办完。
他继续追问黄五财道:“该我的那份赏银呢?”
“有,有,现在就有!”
黄五财本来就是坏绝种,又胆小如鼠的jian佞小人,此刻惊惶惊恐,什么都要答应。
徐青这才松开手,冷冷的注视黄五财,依旧是那番随时都能一掌拍死对方的神情阵势,黄五财胆颤心惊,只能将三两六钱的赏银也拿出来。
徐青恶狠狠的将那份字据撕碎,哼一声,快步走出西岭的丹参园。
夜se之下,银光如泉。
徐青握着这枚得之不易的黑玉符,明知以后很快就会遭到报复,心中却是痛快。
在他十六年的人生中,他从未享受过曾祖时的荣华富贵。
在他年少时,他和父亲相依为命,ri子虽然贫穷,但也温馨,父亲总是尽可能地教导他,让他开心,过着和其他宗族子弟一样的生活。
炉火边,父亲会一字一句教他背诵《太上玄真集注》,告诉他修行之路的奇丽壮阔,告诉他外面的世界何其jing彩,告诉他人生可以是有多么长远的千年之久。
有一年,父亲难得在外面猎杀了一头罕见的妖熊,本该换购丹药治愈旧疾,却给他买了几瓶价值不菲的培基丹,为的就是让他能和其他宗族子弟一样,有一个很好的根基,还给他买了一身过年穿的新棉袄,一根糖葫芦。
可惜,他那时太小,只知道自己开心,不懂得照顾父亲。
父亲病逝后,他在西府中承受的所有苦难都只是一种磨砺,这些苦难全部加起来也没有失去父亲更痛苦,也正是这些苦难和失去父亲之后的艰辛让他坚韧的成长着,让他明白失去了多么宝贵的东西,让他理解了父亲当年的艰难,更让他变得坚强勇敢。
在心海的世界里,他站在群山之巅振臂看着朝阳,俯览辽阔无边的世界,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要像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永远的活下去,用一千年的时间去见证世界的壮丽和辽阔无边,去实现他和父亲的那个共同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