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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像没有办法解决。
张硕和秀姑对视,脸上都露出一丝无奈和担忧。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住了这十来日已经习惯了。我们书科的戴先生乃是前科的进士,他老人家说我们这些寒门学子以后游学、赶考,独自一人在途中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洗衣服是最基本的活计。我的衣服洗得可干净了,今天都没有带脏衣服回来,我有好些同窗居然把脏衣服攒起来拿回去,说让他们的娘亲清洗再带回来!戴先生也说,出门在外什么事情都会遇到,我觉得夜里同窗磨牙打呼噜只是一件小事。”
壮壮说完,见小野猪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大呼小叫地冲向自己,不顾他灰头土脸的模样,赶紧上前抱住,额头碰额头,“小野猪,你又重了,有没有想哥哥啊?哥哥可想死你了!”
“想!想!”小野猪仰着脸用力蹭壮壮,口水蹭了哥哥一脸,亲昵得不得了。
壮壮开心大笑,亲了小野猪一下,才对祖父和父母说道:“阿爷,爹,娘,我知道了好多以前都不知道的事情。戴先生激励我们好生读书,说无论是太、祖皇帝还是当今圣人都十分看重寒门学子,每科的前三甲必有一名寒门学子,我们都有机会出人头地!戴先生同科的榜眼就是一位家徒四壁的贫寒学子,一举成名天下知。”
秀姑惊喜道:“这是好事啊!”
圣人愿意提拔寒门学子,这是所有寒门学子的福气。
老张和张硕也很高兴,鼓励道:“壮壮,你们先生这么说了,以后你们这样的学生就不会受到十分的打压,你要好好读书。”
他们不说壮壮也明白,早已生出一股雄心壮志!
参加科举远着呢,秀姑且顾眼下,细问张壮书院里六科学了什么,需要什么用具。
壮壮想起秀姑在自己上学之前说的话,但又不想父母为自己花费这么多,笑道:“娘,书院里什么用具都有,画具颜料我都有,您和爹给我买一副棋和一支箫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给我买,乐科的琴先生善于吹箫,气韵风流,我心里极羡慕极喜欢。而且,我一个月就放三天假,要在家温习功课,买了马我未必骑上几回,想练习骑射的话用书院的马匹弓箭就行了。”
他问过琴先生,普通围棋和竹箫价格很便宜,不会给父母增添沉重负担。
随后,他又体贴地补充道:“咱们县城里没有卖的,要买就得去府城,我连皮毛都没学到,不急着买这些东西,秋收又快到了,等爹娘有空了再说。”
“你爹生意好得很,家里前儿也赚了不少钱,你不用觉得买东西费钱,咱们买得起,只要你喜欢学愿意学用心学,琴啊箫啊马匹弓箭都给你买。”家里有钱有粮又有房,铺子里的生意蒸蒸日上,秀姑终于财大气粗了一把。
壮壮莞尔一笑,他也不跟父母客气,道:“娘,我真用不着,围棋和箫就够了,我精力不足,没法子兼顾每一样才艺,先生教导我们时也是让我们挑一样学习。您和爹多给我买些纸墨就行了。我在藏书楼里看到好多书籍,咱们家都没有,我都想抄录下来。我已经用空闲的时间抄写了一册,在我的书箱子里。娘,我抱着弟弟,您自己去拿,放在书籍的最上面了。”
壮壮说着,赶紧转移话题。
秀姑打开一看,果然是家中没有的,赞许道:“抄书好啊,如果能一边读懂一边抄录就更好了。书,传世,许多读书人家都以家里藏书多寡来道底蕴。”
秀姑同样爱书成痴,她一向认为读书能加深个人的涵养,了解更多的道理。
听了娘亲的话,壮壮欢喜不已,决定在自己以后上学的日子里把藏书楼里自己家没有的书都抄回来,到手才是自己的,不能觉得有了藏书楼就有书读。藏书楼有朝一日可能会不复存在,抄录到手的却可以保存下去。
等到他三十日一早回书院时,秀姑给他带上许多纸墨,根据他的要求,切了一碗咸菜疙瘩,用辣椒和油翻炒一番,装进罐子里给他带上。
至于壮壮想要的东西,暂时没空去给他买,正如壮壮所言,该收割庄稼了。
今年风调雨顺,桐城下面各个村落全部大丰收!
丰收的喜悦让村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家家户户忙得热火朝天却没一个嫌累,晒得黑红的脸膛儿仿佛一朵朵盛开了的鲜花。
年初地里没有麦子,稻谷种得早了半个月,故书院还没开学就可以收割了。
张家先收割了两亩半的好米,五种各收一石多,单独堆放在东偏房,其中每样留了两斗的粮种,并未晒得极干。剩下常用稻米四十亩九分地收了一百二十三石,剩下六七亩地的各色杂粮也都获得了丰收,暂且放在西偏房。
麦子种下地,张硕利用晚间和老张把地窖里的陈年稻谷运出来托云天瑞卖掉,新粮存进去,准备好欠衙门的粮种,他交银子不交粮,二十一石粮种共计十四两七钱银子。
老张照看杀猪铺子几日,张硕趁机把村里自己管的九十多户人家欠衙门的粮种和地租收上来,一一清点清楚登记在册送往衙门。林主簿因张硕之故买房卖房赚了一倍多银子,越发对他另眼相待,很容易就交割明白,没有丝毫刁难。
办完正事,张硕就急忙离开衙门,托人向书院的先生打听壮壮的情况。
秀姑觉得壮壮是个极聪明极灵秀的孩子,向来又体贴父母,他说只学围棋和箫,但是其他方便未必没有天分,不如打听明白了把所需的用具给他买回来,让他放心地学,家里存了这么多钱,不好好供孩子学东西留着干什么?
壮壮模样出挑,功课又好,虽然上学不足一个月,但是很受先生看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别说壮壮的性格乖巧体贴,从来不惹是生非。闻得张硕打听壮壮情况的用意,别的先生犹未如何,乐科的琴先生当即就叫人把张硕请到自己跟前。
“张壮在七弦琴上面很有天分,比吹箫的天分还高。我才教他半天,他就能断断续续地弹奏出一支短曲了。只是他似乎觉得七弦琴太贵,居然选了精研吹箫,简直是暴殄天物!”无论是抚琴还是吹箫,都需要付出莫大的心力,虽然书院里有七弦琴可以供应壮壮练习,但是仅限于玄字班有课的时候,进展有限,琴先生觉得十分可惜。
琴先生不姓琴,他精通七弦琴和箫,琴声最负盛名,别人一直叫他琴先生。
他之所以受耿李氏的聘请来桐城执教,就是想寻几个在琴箫上面有天分的学生,壮壮是其中之一,他还发现玄字班有两个吹箫比壮壮更有天分的寒门学生,他们已经选了吹箫,另外三个弹琴有天分的学生家境较为富裕,已买好了七弦琴。
玄字班一百多名学生,竟然有十五个在乐器上有天分有灵性的学生,可惜除了这六个学生以外,其他人都选择专心致志地读书,不愿分心精研乐器,只愿意学书院安排的皮毛。
为此,琴先生痛心不已。
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对乐器有天分的学生因家贫没有门路学习而被埋没,如今他亲自教导,却又有许多学子不屑一顾。
张硕又打听了其他情况,回家告诉秀姑。
秀姑二话不说就和他给壮壮买琴买箫,他有天分就不能埋没了。
他们在城里住了一日,第二日天还没亮就等在城门处,等城门开了,径自驾车往府城驶去,一个半时辰才抵达府城。
他们带上了小野猪,铺子里的生意则交给老张照料,他的手艺和张硕一样好。
远远望见巍峨肃穆的府城,秀姑轻轻吐出一口气,不愧是府城,雄伟恢弘,远非小小的县城可比,城门的盘查更为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