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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在一旁不住地道:“怎会只像皇后,也该像我才是。”
武媚娘被高阳低头的一笑彻底乱了心神,她就站在殿中,身姿孤寂无助,她与殿下之间的牵连,仿佛就在这一笑中彻底的断来,再也接不回去。
高阳动作轻柔而谨慎地将五郎送到乳母的怀中,看着她抱好了方收回看护的目光,道:“男儿肖母,女儿肖父,五郎自然是像皇后多些。”说这话时,她心在泣血,听这话时,武媚娘心如刀割。
惟有皇帝大悦,握住皇后的手,含情脉脉道:“十七娘说得是。”
武媚娘让高阳看到她与皇帝亲密,抽回了手,勉强一笑:“陛下再不过去,大臣们都等急了。”
皇帝大笑而去,顺手抱走了五郎。
殿中只有晋阳是知情人,她也难受极了,欲安慰高阳,却被新城阻止了,新城冷静地看着她,道:“人多口杂。况且,你于她们是外人,说什么都无用。”最难受不安的是皇后,她都忍住了,你又急的什么?
晋阳大惊,二十娘知道了什么?
新城笑笑,接下去任凭晋阳如何套话,她都不再开口。
宴散,高阳径直出宫,于宫门处与众人道别。晋阳目送她走,然后拉着新城,恐吓她:“快把知道的都说来,不然今夜不让你入门!”新城是借住她家的。
“我可去十七娘那里借住。”新城不为所动,还有十六娘,十娘,那么多,再不济她还能回宫,再再不济,据说外面有一种叫客舍的地方,供人借住。
晋阳瞪她一眼,回家再收拾你。
安仁殿,采葛小心翼翼地禀道:“高阳殿下已出宫去了。”
黑暗之中,墙角那一盏微弱的灯闪了一下,过了许久,武媚娘方静静地颔首,一人枯坐了半宿。
一过正月,高阳就离开了她的府邸,搬去芙蓉园长居。武媚娘听闻便知高阳是彻底与过往挥别了。她怔了片刻,眼睛里流露出伤感来,随即,又撑起精神来,眼下已到关键时刻,容不得她懈怠,她不能让前功尽弃,她所求的从头至尾都没变过。
殿下想忘,就让她想一阵吧,芙蓉园景色怡人,恰好让她养一养身子。武媚娘并不怕高阳当真忘了她,即便有一日她当真全放下,她也会让她重拾起来。她们相互欠了一世的情,怎么能就算了。
武媚娘紧锣密鼓地准备陷害忠良,高阳抽手了,她门下诸人都老实安分的很,原本长孙无忌还查到高阳在立后与先前的废后中都掺了很大一脚,她隐得深,到淑妃之事才被牵扯出来,长孙无忌正要再看高阳想做什么,高阳忽然宅起来了,什么都不做。
长孙无忌给她弄得疑惑得要命,照理,权势熏人,定会让人得陇望蜀,怎会忽然收手?难道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没等他研究透,武后与他宣战了。武后的挑衅来得静悄悄的,却十分诡异且精妙。
永徽五年夏,有罪官刘洎之子称其父受褚遂良之冤而死,褚遂良已被贬官不在朝,长孙无忌不能坐视他受诬蔑,让武后势涨,立即命人代为申辩。皇帝听其申辩未问其事,不问褚遂良之过,武后一方败。长孙无忌于是乘胜追击,告李义府擅杀大理寺丞,夺其妻为妾。
李义府当即自辩。彼时,受弹劾之人为避嫌,应当俯身而出,在朝堂之中待罪。李义府自辩显然狂妄。御史王义方呵斥其目无法纪,令退下,李义府不退,王义方再三呵斥,李义府见皇帝未出声,才退下。
王义方是长孙无忌的人。等他将弹文念完,皇帝不问李义府之罪,反言王义方侮辱大臣,将他贬为莱州司户。隔日便有御史参太尉(长孙无忌)挟报私怨,因李义府稍有不敬而令人诬蔑。
长孙无忌大惊,这后面必有他不知道的事,问甘露殿一宫人,方知李义府之事,武后早在皇帝那里做了铺陈,言李义府之冤,称必有人诬蔑。长孙无忌方知入了局,不过一日,那名将事由泄露给他的宫人便被武后杖杀,皇帝知道,什么都没说,只将甘露殿及两仪殿宫人调配之权皆付与皇后。
武媚娘的目标根本不是褚遂良,而是长孙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