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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不仅是两句脍炙人口的古诗,也是某种饶有成效的战略战术。
顾兰因从小跟在意剑掌门身边,耳濡目染,学到的可不止轻功剑术、诗词典赋,毕竟千多年前,意剑一门还没改头换面,仍然以“鬼谷”之名行走江湖时,玩的就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此时此刻,她攀住树冠,借着手机上一点电筒光,看见夜色中层层叠叠的罗网线犹如蚕茧般剥落下去,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听到远处有人声音紧绷地喊道:“小心!”
那一刻,顾兰因根本来不及扭头去看,浑身汗毛已经被逼近的杀机激了出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她手腕横翻,银簪势如蛟龙出渊,一点寒光睥睨无双地撕裂夜幕,只是一剑,便将无坚不摧的罗网线挑开一道缺口。
顾兰因身轻如燕,一条微不足道的口子已经脱身而出,下一刻,就听不远处有人“啊”的一声,紧接着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顾兰因心头一凛,闪电般窜下树,只见一个全身裹在黑色长袍中的男人直挺挺地从灌木丛里摔出来,这人手上戴着特殊的护具,指缝间赫然露出一截罗网丝。
这还不算完,灌木丛里忽然响起“沙沙”的脚步声,顾兰因蓦地一抬头,就见一个人影拨开树枝,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顾兰因拿手电筒一照,蓄紧的那口气突然无声无息地松了:“……卓、卓前辈?”
卓先生的脸藏在鬼脸面具下,看不出表情,目光却从鬼脸窟窿里射出,四下张望一圈:“出什么事了?这些人为什么袭击你?”
顾兰因想说什么,一张嘴却轻轻嘶了一声,她声音压得很低,却没能逃过卓先生的耳朵:“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顾兰因伸手一摸,摸了满把的血。她偏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舔了舔手心:“没什么……不小心被罗网线擦了一下,蹭破一点皮,回去抹点药就没事了。”
顾兰因说得轻描淡写,可卓先生瞧见她满手的鲜血,就知道绝没有那样轻巧。他不容分说抓过这姑娘手腕,仔细一检查,果然在她手臂上发现了一条伤口——九月初的天气,气温依旧不低,她穿的衣服自然不会太厚实,锦纶面料已经被撕裂,皮肉上豁开一道两指长的口子,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涌,一时半会儿没有止住的意思。
卓先生的眼神忽然变了,就跟自己被割了一刀似的,赶紧从衣兜里摸出手帕,又是包扎又是止血,忙得不亦乐乎。
他这般着急,偏偏当事人浑不在意,还没心没肺地调侃了一句:“前辈包扎的手法挺专业的,以前该不会是干这行的吧?”
卓先生百忙中撩起眼皮,冷冷盯了她一眼,手下却分毫不慢,眨眼已经包好伤口,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伤口很深,我只能先帮你止血,稍后你跟我回药店,唐兄那有专门缝合外伤的工具。”
顾兰因打了个哈哈:“不用了吧?已经不流血了,而且我看你包扎的挺好的,我自己回去抹点药就……”
她话音没落,就在卓先生的盯视中自动消音了。
说来也怪,顾兰因脾气算不上多好——虽然她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怂包样,从不红脸也很少跟人争辩,但那毕竟只是表象,她一个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骨子里其实颇有几分说一不二的强硬,就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唐老板,也只能好言相劝。
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就要看顾姑娘的心情了。
可不知是卓先生自带两米八的气场,还是他身上有着某种似曾相识的东西,让顾兰因不敢轻易造次,只要到了他跟前,顾姑娘那口粗壮如牛的气总是没来由地虚上三分,哪怕卓先生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顾兰因也不太敢回嘴。
好比现在,即便顾兰因哈欠连天,心里暗搓搓地嘟囔卓先生坚持要她回药店处理伤口的行为无聊且十分没必要,但她居然吃错药似的没吭声,乖乖跟在卓先生身后回了此间药店。
此时已是深夜,药店早打烊了,唐老板和唐嵋不知是没回来还是已经睡下,屋里漆黑一片。卓先生将顾兰因安顿在客厅里,自己回屋翻箱倒柜了好一阵,捧出一个木头匣子。
可能是因为失血,顾兰因一坐下来,两片眼皮就有往一处合拢的趋势。为了保持清醒,她只能没话找话:“这么晚了,前辈怎么会去西郊墓园?”
卓先生把她那条受了伤的胳膊拉到跟前,三下五除二剪开伤口处的衣料,头也不抬地说:“睡不着,出去走走。”
顾兰因眨了眨眼,委婉地提出质疑:“墓园离西巷虽然不远,却偏僻得很,您身体又不好,怎么会去那里‘走走’?”
卓先生不答反问:“那你怎么会去那?”
顾兰因抿起嘴唇,眼神沉了沉:“……去看我师父,那是他的埋骨之地。”
卓先生下针的手势骤然一顿,手指微乎其微地颤了颤。
不过很快,那一针已经毫无窒碍地钻入皮肤,飞快地缝合伤口。卓先生轻声说:“抱歉,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顾兰因摇摇头:“没什么,反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
确实已经过去许久,久到心头的那道伤口已经愈合,光从表面看就跟从没受过伤一样。
只要她不去碰、不去想,就能假装扎进血肉里的那根刺已经不存在了。
顾兰因深吸一口气,发现思绪有往深渊倾斜的迹象,赶紧悬崖勒马似的拽回来,手指下意识地屈伸了下,连带胳膊上的皮肉一并绷紧,卓先生没有防备,那一针便稍稍偏了几分。
卓先生赶紧拔出针,一点血珠随即带出:“不好意思,是不是很疼?”
针尖穿透皮肉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幸而顾姑娘忍耐疼痛的本事非同寻常,尤其她还尝过电流过体的滋味,跟电刑这种大boss相比,针扎什么的只能算是被蚊子叮。
然而她还是讶异了一瞬,因为卓先生的语气太温柔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好像她是什么一碰就碎的宝贝,恨不能拿最柔软的丝绸包裹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谁也不给看、不给碰。
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那股谨小慎微的珍视劲居然似曾相识。
没等顾兰因想明白在哪听过,卓先生已经打好最后一个结,又从药箱里翻出一瓶碘酒递给她:“每天用碘酒消毒伤口,两周后回来拆线,这段时间要格外小心,伤口不能沾水,更不能裂开。”
顾兰因小幅度活动了下手臂,随口称赞:“卓前辈缝伤口的技术真不错,看不出来,您懂得还挺多。”
卓先生把医用针线收进药箱,低头笑了笑:“只要你多看多听多学,自然也就懂得多了。”
顾兰因用没受伤的胳膊托着腮帮,意有所指地说:“卓前辈的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看到有人动手还敢往前凑——那个想偷袭我的人是被您打晕的吧?想不到前辈不仅博闻广恰,身手也好得出奇。”
卓先生眉目不惊:“比不上你,手上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就敢硬扛天罗地网,你是觉得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还是以为单凭你一个人就能和五毒教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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