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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时候,她已与再晴序过长幼。
她的话,成功的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篱笆院内一直悠闲而卧的男子,似乎也朝这边投来一个目光。
与她说话的那太医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从未听过毒尾蜂之毒可医。”
“你是哪里跑来的无知农妇,在这里信口雌黄,这可是府君家的公子,是你说试就能试的吗?”一个柔弱中带着些泼辣的声音直直朝她。
车帘子却在这时猛地掀开,鲁再晴满脸未干的泪水,鬓横钗乱,眼中却满是惊喜地盯着岳筝。她跪在车厢上,紧紧拉住岳筝的手,语无伦次道:“妹妹,妹妹,快请,快请。我就知道,老天爷绝不会这么狠心的,这就派妹妹来救我的玄儿了。”
岳筝也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微笑着安慰:“姐姐,小妹岳筝,我定会救回你的玄儿的。”
面上虽是微笑,她的心中却有些发凉:
看再晴的模样,只怕……
岳筝猜测未了,就见那仆妇抱住了再晴哭道:“小姐,你可别吓老奴。小公子他,已经,已经……”
“不,没有”,再晴激烈地要挣开仆妇:“你放开我,快让岳妹妹来救我的孩子。”
周围一时哭声一片。
岳筝只好向那仆妇道:“请你让我看看,我家专有医治这毒蜂的药方。”
仆妇抽噎地说不出话来,“这位娘子,我家小公子他,已经没气了。”
再晴竟一下子挣开来,抽了一巴掌在那仆妇脸上:“你给我住口,玄儿他没事。”
岳筝也有些心凉,她再有异园的神迹,也不敢把握能否起死回生。
身后突然马嘶蹄响一片。
她转头去看,却见一个暗红长衫的男子打头奔来。
他远远地就跳下了马,一个女子迎住他娇弱地喊了声姐夫。他却连停都没有停,直朝马车而来。
岳筝也被他一下子撞开。
她想扶住车邦站稳,却一下子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接住。
岳筝回头,见又是一个熟人。
前世那个老爱穿靛青色茉莉绣花衣服的男人。
陆鸿,陆介之,陆大将军。
岳筝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抽开自己的手臂。
陆鸿本也只是顺手一扶,倒被这女人的不可侵犯的神情弄的莫名其妙。
那人到车前,一下子就把再晴抱在怀里,低哑道:“晴儿,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宰了月无人给咱们儿子报仇。”
再晴却不听他这安慰,苦苦道:“潜之,我有个妹妹能把咱们儿子治好,你快让她过来给儿子治病啊!”
张目看着这样的妻子,双眼一涩,干哑道:“晴儿,你别这样。”
柔弱的水红衣女子上前道:“姐夫,姐姐刚刚就是这个样子。”
再晴却朝这女子猛地一喝:“关关,你给我住口。”然后喝止丈夫:“张目,你给我让开。”
她的眼神喜悦而又明亮,让人看着很不正常。
但她对周围的人的关系却又析理的如此明确。
再晴从马车上下来,直朝着岳筝,一把拉住她:“妹妹,快点,再晚玄儿就等不及了。”
岳筝朝她笑了笑:“好的,姐姐。”
两个女子上了马车,边上的人均是愣怔地看着。
仆妇悲戚地朝张目看了一眼,张目摆了摆手,示意随她去吧。
岳筝到了车上,看着那个身上不住地流下黄脓的胖壮的孩子,心中一阵抽搐。
她其实哪会医术,这时看这孩子脸色已泛了青紫。
再晴看她皱眉,忐忑不安地问道:“妹妹,你也不能救吗?”
岳筝决定尽力一试。
她想了想对再晴道:“姐姐,你叫个大夫上来,让他再给玄儿吊起一口气。”
再晴忙点头,就探出身去指了一个大夫,道:“你上来,施针。”
正是岳筝问话的那太医,他挎着药箱上来,先是看了岳筝一眼,低声道:“不过是折腾得孩子不安稳,再施针也撑不过一个时辰了。”
叹了口气,才蹲下身来拿着明晃晃的针扎上了一个个穴位。
听了他的话,岳筝心中却是一喜。只要是没死,只有一个时辰也能够救活。
但却不是在这里。
岳筝握住了再晴紧握在一起的手,道:“姐姐,我需要的东西都在家里,你找个车夫来,让他快马驾此车去落柳村。”
不等再晴应好,又道:“还请姐姐换一辆车乘,你的身子不宜颠簸。”
鲁再晴听完,点了点头,泪珠一串串落下,她的嗓子已经干哑异常:“妹妹,我信你。从我一看见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可以救回我的玄儿。”
岳筝也点了点头,眼眶微红。
鲁再晴很快下了马车,岳筝将那太医留在上面。
马车启动跑起来时,岳筝依稀听得外面的议论声:
“这是怎么了?能治好了?”
“那女人看着也就是个农妇,月大夫都不接的,她也能治好?”
“你啥时候见这月大夫是因为治不好而不接病人的?”
“那个,我问一下,刚才不是说这小公子都死了吗?”
“没见刚才又叫了太医上去?”
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声音,岳筝掐了掐手心。
奔跑中飘忽不定的车窗帘,突然被一把剑柄挑起,陆鸿的脸露在外面,他邪邪地吹了声口哨:“女人,最好你不是在哗众取宠,若不然今天你就要代月无人死了。”
岳筝看着这个记忆中熟悉的面庞上的不熟悉的表情,只觉得一阵头疼。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伸手便拉过车帘。
外面的男人又呼啸了一声,响彻天际。
岳筝轻轻呸了一声,人家一家悲伤不已的时候,陆大将军打这么亮的呼啸,没有幸灾乐祸之嫌吗?
什么她代月无人死?
岳筝又不禁冷哼一声,心下却满是疑惑。
前一世,再晴的儿子是没有活下来的。但是那个月无人最后,好像是半点事都没有的。
她也不记得听说过月无人受伤什么的事啊?
并不是她喜欢看人家出事,只是看张家这样的大的举动,若非她这个变数,月无人今天怎么也不会被轻易放过的啊!
她沉思间,那太医咳了一声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可真有把握。”
岳筝点头微笑以对。
十几里的村路,这疾驰的马车不过一刻钟就飞奔到了落柳村。
到家门口下车时,小莫曲从院里看见,朝着岳筝跑来,叽叽喳喳地叫道:“娘亲,你回来了,你瞧婆婆给我剪的纸老鼠。”
岳筝让那驾车的车夫把张玄抱到屋里床上,这才忙忙地回头对儿子道:“宝贝乖,去跟婆婆待在一起,不要乱跑。”
小莫曲也看到刚才那个满身流脓的大哥哥,听了娘亲的话马上乖乖地点了点头。
岳筝低头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口,才急忙向屋里走去。
随即下马的陆鸿,看见这一幕,心中顿时一动。
他跃下马来,两步便跨到小家伙跟前。看着眼前这个小小身板儿的,同样穿了件靛青斜开襟小长衫的男孩儿,他心底蓦然涌动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情绪。
像是,想学着那个女人亲这个小家伙儿一口;像是,想要狠狠地揉弄一下他可爱的小脸蛋儿。
“小子,叫什么名字?”他伸出手,揉了揉小孩子的发顶。
小莫曲仰头看着他一眼,十分乖巧道:“我叫莫曲,我娘叫岳筝,所以我叫莫曲。”
小家伙的话陆将军没听明白,这是什么因果关系?
而小家伙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小叔叔曾经跟他说过的“筝曲”论。
陆鸿挑了挑眉,又道:“听你口音是北边的,你爹是北地驻过来的兵?”
小莫曲先是有些迷惑地看着他,随即又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他看见一群跟着这个叔叔骑马过来的人时,眼中猛然一亮。
爹爹!
欲上前的小短腿儿却又猛地停住,他看了眼那个高大的,他常常会在梦中看见的爹爹,委屈地低下头,转身跑回了院子。
他好想爹爹能像抱那个弟弟一样抱他!
可是爹爹讨厌他们,从爹爹回家的第一天他就感觉到了。
爹爹看见他会把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娘亲看见爹爹会伤心。
小莫曲一下子跑到屋门口,守住了门框站住。
陆鸿看着小家伙的动作,一阵好笑。回头看见打头走过来的莫北轩,眼睛蓦然一亮,上前笑道:“嗨北轩,刚那小子也姓莫,也是北边来的,莫不是你留在外面的种?”
他只不过是玩笑一句,莫北轩的脸色却蓦然一变。
他朝那茅房看了一眼,脸色凝重,他们竟然在这里?怪不得近来总觉得策儿古古怪怪的,想是早就知道了吧。
陆鸿见他神色不属,不禁朝他肩膀捶了一拳:“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莫北轩立即回神,笑了笑,道:“将军说笑了,天下姓莫的可并不是我们一家。”
陆鸿晃了晃手腕,也不再追究,提步也朝那篱笆院儿走去。
莫北轩看了眼院子里那个时不时看他一眼的孩子,皱了皱眉,不想进去。被那女人看见,闹出来忒没脸。
他便喊住陆鸿道:“将军,属下看这里也用不到咱们的兵了,属下带他们回去?”
陆鸿脚步未停,摆了摆手,道:“回去吧。”
岳筝这边一进房间,就让那太医和车夫出去。
她现在在人前从异园取物已经很熟练,并不太担心没人看出端倪。但这一开始给张玄清洗身上流脓的伤口用的水必定很多,她若一下子从屋里弄出一大罐水,只怕人要生疑。
她用意念取出碗口大的一个白瓷小瓮,里面是已经调和了白梅花蜜的无极水。
白梅花蜜有良好的镇痛消毒作用。
一时岳筝又从策儿送来的那些布中剪下了一块质地柔软的,沾了调和的无极水便去给那孩子清洗身上的黄脓。
黄脓清洗干净,露出了那孩子身上被毒蜂叮咬的一块块红红的伤口。
陆鸿却是进了篱笆院,直接和小莫曲一大一小地对站在门框边。
他还没一有动作,小曲儿就忙警告地看向他。
陆鸿耸了耸肩,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喜欢孩子的自己,看见这个小家伙儿就心生喜爱?
他朝屋里看了眼,见那女人很累的样子在擦额头,再看张玄,一身红包的躺在那里。
“喂,你说的救治难道只是帮他擦洗一下身子?”他打了一个不太响亮的呼哨,嘲笑道。
岳筝懒得去理他,背朝门口走到桌边,意念里取出一个酒盅大小的椭圆的白瓷盅。里面盛的是晶莹浅褐色的百花蜜,转过身口中却低低的念了几下。
毒尾蜂的毒只有一种方法可解,蜂王带领小蜂在那毒尾蜂蛰下的伤口出以为针刺入,将毒吸出,再喂以蚕桑花蜜调养即可。
而岳筝要召唤那些从异园搬到外面的蜜蜂,却并不需要蜂蜜做引的。
但是外人面前,总得做个样子吧。
不说这门口就守着一个,再晴和她的夫君也就快来了吧。
岳筝口中才念过,结巢在外面草棚子下的一群蜜蜂就嗡嗡地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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