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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治望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叹息。谁都不能称心如意,人心的不足,都给那始终趴在天花板上的冤鬼全看了去。
英治想,大家都是在唱戏。年纪小小,已生出无限感慨。
入了夜,村子里依旧笙萧锣鼓,热闹喧腾,听闻酒宴开得正欢,戏台演得当好,大少爷和大小姐还没回来。英治被差使去给表小姐送上一杯温热的睡前牛奶。
她想敲门,门没关紧,一下子就给推开了。
古香古色的大眠床上,表小姐长发披肩,一双白莲藕般鲜嫩的胳膊毫无防备地裸/露在无袖蕾丝睡裙外。她安静地坐着,嘴角含笑,手上一动一动的,大约是在做什么手工。
英治把牛奶端到床边,准备退出去,却被眼角不经意的一扫惊呆。表小姐正拿着一把剪刀,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力扎向一个玩具洋娃娃,脸部都被剪得支离破碎。
看见英治不知所措地后退,她停下手,甜甜地笑,十四岁少女柔美似水。
“你是谁?我觉得你好眼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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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我觉得你好眼熟呀。”那女孩子走向我,头发湿哒哒地随意披散在腰间,面容极美,眼睛又亮,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crystal,不要对客人失礼,”呵斥里尽是无奈的宠溺,王怀铭庄重地介绍,“谢小姐,这是我表妹梁诗怡。”
她已经换了件长及脚踝的淡绿色长裙,我认得她。
“谢小姐,你好。”她向我伸出了手。
我盯着她那晶莹如玉的手,犹豫着不敢去握。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让我胆怯到想立刻逃走的气息。我直觉自己应该跟她很熟悉,但实际上,我应该只隔了很远,见过她寥寥几面。
她的手快要碰到我了,我急遽地后退,不小心撞倒案几上的茶杯。那浑圆的杯身滚动着,差点就要落地,王怀铭已经冲过来,眼疾手快,一手按回杯子,一手扶住我。
亮红色的茶汤倾洒了一地,也溅落在他的手上。但他只是关切地看我:“你还好吗?”
我还来不及回答,梁诗怡就俯身拉起了他,然后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他脖子上,撒娇地说:“kevin,你怎么不问问我?我的手臂被溅到,才刚泡好澡呢。”
我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昨晚没睡好,精神状态不对。”
王怀铭拍拍他表妹,安抚她站好,对我依旧很客气:“我才应该说抱歉,没注意到谢小姐身体不适,还硬找您说了这么久的话。”
梁诗怡挽住他的手臂,小鸟依人般偎依着他,眼睛里尽是女孩子的爱慕。
这幅本该温馨甜蜜的画面在我看来却莫名地毛骨悚然。他们看不见,钟叔站在背后,门的外面,焦急地做着手势,催促我赶紧离开。
我趁机就向他们告辞。梁诗怡那双妩媚的眼睛眨了眨,嘴角上翘,扯出一个好看的笑。我被她看得冷汗涔涔,觉得再不走,恐怕有什么不幸的事就要发生在我身上了。
王怀铭到底是个聪明人,察觉到我对他表妹的排斥,便让梁诗怡留在屋子里,亲自送我出去。那条走道很长很阴,我一直感觉背后一道森冷的目光在注视着我,好几次差点崴到脚,幸亏王怀铭及时扶住我。
到了门口,重负顿卸,我总算喘了口气。
“谢小姐,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我的车停在巷子口,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直接打的,很方便。”我婉言谢绝,坚决要自己走。
走了几步,回过头,发现王怀铭还站在门口微笑着向我挥手,心头不禁一热。这个年轻人生于富贵之家,却没有阔少的架势,对我谦和有礼,我怎么能就此自顾自逃去?
我鼓起勇气,折返到他身边,低声向他警示:“你和你表妹很熟悉吗?”
“自然,我们一起长大,中文里叫做‘青梅竹马’。”他笑道。
“那她近来有没有碰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我想起第一次在莲溪见到她时,并没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特别?”
“或者说,性情和从前有什么不同吗?”
他仿佛陷入沉思,好一会,才说:“crystal自幼就和我亲近,大家都宠爱她,有点娇纵但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她一直是这种个性,有什么问题吗?”
“你再仔细好好想想。不管怎样,听我一句话,离她远一点。”我急急地说完这句,瞥见门底露出一抹淡绿,便逃命似地飞奔离去。
一口气跑回热闹的街面上,我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蹲在地上歇息,脚都快软掉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我吓了一大跳。一看来电提醒,是明珊打来的。
刚接通,她就劈头盖脸地吼我:“搞什么啊,手机一直都没信号!我以为你被人掳到深山野林传宗接代去了呢!”
“哪有?我刚在梧桐巷。”
“我打了你足足七个电话,没一个接通的。说,到底在干嘛?!”
我定了定神,正想把刚刚的惊魂说给她听,心脏突然更加剧烈地跳动,一下撞击一下,好痛。真安静,我甚至能听到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了。
是啊,我到底不是王英治,不像她那样会演戏。
看见的,当做没看见。知道的,当做不知道。唯有这样,才能在那个王家大宅里安然无恙地逃出去。
而我,为什么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