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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红霞映满天际,外院,水井边。
“三姐,最近好像气色不太好呀,可是想我想得紧么?”
花贵全下巴抵在扫帚上,歪着脑袋故作一本正经地道,仍带着一脸贱笑。
陈三姐看上去的确有些憔悴,坐在井边,头也不抬,一下一下地搓着衣服:
“没有。”
回答相当地冷漠,花贵全隐蔽地挑了下眉毛:
“三姐,看你这样不开心,我心里也难受得很。不如这样,我给你来猜一个灯谜:远瞧是座山——”
“走开。”
“啥?”花贵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叫你走开!”
衣服重重地砸进盆里,带着皂角味的水花溅了两人都是一头一脸。
“三姐你……”
陈三姐撩了下额前垂落的一缕发,抱起盆就走,从头到尾未正眼看过花贵全一下。
“啪。”失去了扶持的扫帚黯然倒地。
花贵全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
为什么?
为了竹林里的那个人?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
他并非不知道一直以来,二总管和陈三姐的那些暧昧不清,外院里的下等奴仆、仆妇,爱嚼舌根的不在少数。
他好恨,但他必须学会忍。
这是背上的花家烙印教给他的第一件事:
记着,你是奴仆!你的姓名是花家给的,你是雍族遗民,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是雪族的奴仆!
他只能每次在晚上,和瘦弱胆小的花贵仁一起找机会溜到府中无人处,偷喝上托马车夫搞来的一两杯劣酒,再看着花贵仁蜷成一个虾米,抱肩痛哭。
兄弟,你起码还拥有桃儿的心;我呢?我有什么?
我曾在没人时,鼓足勇气和她说过我对她的心意。而她看我的眼神,就如同看我手中的扫帚一般,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就如同对着大厨房里养的狗一般,我的真心,她从来视而不见……极品家丁花贵全,呵呵,真是贱到没了品啊!
他总是这样想着,一边拍打着花贵仁为他打气:
没事的兄弟,会好的兄弟……
说这些话时,总是抬眼去看天上的月亮。
为的,是不想让花贵仁发现自己满眼的泪水。
没事的,会好的……
前两日,二总管平奎成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时众说纷芸。
有人说他趁大总管常年在宸州料理京城的生意时,贪墨了大笔钱财,事泄逃亡;
有人说他其实是杀害桃儿的真凶,已在暗中被家将花长胜擒拿伏法,那个内院大丫鬟彩虹,不过是只替罪的羔羊;
还有人无比隐晦地说,他的真正身份,是承王府派来潜伏在花家的奸细,为了是毁了老爷的前程,结果被人揭了老底,现在已经溜回承王那里;
更有甚者,说他因为觊觎小姐花忆蝶,在城北被一帮四海英雄会的刀客拦下,乱刀砍死在夜晚街头,听说出刀的钱,来自于花府;
……
他不管这些,他只想耳中听的一切,换作一个狂喜:
平奎成不在花府了!陈三姐不会再受他的纠缠了!
他开始大胆想象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