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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楶看到这里时,也是相当地满意,便起身对秦刚说:“本帅亦觉得这麻雀战法十分不错,是对我那‘浅攻’之术的升华。你们可以再作探讨,本帅先行一步。”
秦刚便起身送章楶出门。
回来之后,便听见李纲站在讲台上,已经开始讲述他们俩昨晚就已经探讨过的一个想法:
“各位将军,秦宝文提出了‘麻雀战法’虽好,但用兵打仗之事,从来不应该是纸上谈兵。我们渭州的讲武堂,也不应该只是在这厅堂之内浪费口水,当得要活学活用!”
“嗨!你那小娃子,你来说说咋样活学活用?总不成咱们到城外去练练吧?哈哈!”有几个将领显然不把李纲放在眼里。
“拿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来练有什么出息!”李纲脸色不变,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反正渭州这里向北去西夏境内也没多少里地!一人三马的话,花不了太多时间。各位将军不妨可以随意组几支队,约定个三天的时间,一起做做这样的课后作业,回来之后相互比一比各自的成绩如何?”
“这行吗?朝廷可是明令不能妄开边衅!”
“你没听说吗?咱们这个不过是在做‘课后作业’!”
秦刚此时正好走进来,笑眯眯地问道:“布置作业呐!很好嘛!大家对于这个作业,可是要去认真地做。三天后我来检查,主要是检查你们的战利品,并且我还有言在先,所有的战利品我都会付钱收购,像什么马啊牛啊羊的,毛皮、青盐的,什么都行,本官一律以市场价收进,具体可以收什么、价钱几何,那个,伯纪你可以再和他们详细沟通一下。”
秦刚背着手走了后,李纲拿出了两份表格给在场的众人来看:
一份是可以从他这里临时采购装备的价格,主要就是环锁甲、轰天雷与神火枪。上面还特意注明:可以先打欠条,事后可拿战利品来充抵。
另一份则是他这里可以收购的东西,就如秦刚之前所说的那些,马牛羊以及各种西夏人常有的货物及粮食等,都有标注。
“哎,小夫子,这上面的‘两脚羊’是指的那个那个什么吗?”有人指了指其中定价不低的那一项问道。
“你觉得会是指什么,那就是那个什么!”
“哦!明白了明白了!哈哈哈!”
当讲武堂的第一批学员如同一群群全副武装之后的麻雀从这渭州忽攸地飞散而开后,李纲一直是跟在秦刚的身后,既不开口说什么、却又绝对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说吧!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吗?”秦刚看了看他,淡淡地开口道,“我先前说过,在我身边做事,许你什么事都可以来问。”
“请秦宝文指点!”李纲先是行了一礼,继而认真地说道,“这麻雀战法,无论是从战略的高度、还是战术的执行中,李纲都深为折服。而战争中获取战利品,本也无可厚非。可是把西夏之口民列为‘两脚羊’并明码标价,此事不合圣人之道,亦有损秦宝文之英名,李纲恳请改之!”
“哈哈!”秦刚不由地笑了一声,原来是为了此事而想不通啊,宋时文人这要命的仁者之心啊!他稍稍思考了一下才开口道:“伯纪在西线,可曾听过西贼阵前驱我汉民百姓背土填城壕。你若是城上守将,是射杀还是放任?”
李纲终究还是年轻,一时语塞。
“西贼还有一支军种,名唤撞令郎,其兵皆为我汉民子弟,甚至还有俘虏士兵,每战必是由撞令郎先行发动攻击,对此撞令郎的进攻,伯纪是否还是视其为同族手足,而不予还击?”
“可是,此次毕竟是秦宝文主动下令……”李纲还想强调其间的区别。
“没有什么‘可是’!”秦刚断然道,“战争的范围之内,就算是你我与所有士兵的生命,都已经与那些粮食、军械、物资绑在了一起,全都成为了战争胜负比拼的数字与元素。是我们能够多出来一人、多出来一箭?还是对手多出了一马、多出了一餐?战争的结果就极有可能会翻转。你怜悯的这些口民,恰恰正在这交战之地,为西贼之反复不断的进攻,提供着粮食、战马、甚至是新的兵源支撑。说实在的,‘两脚羊’此名,本是西贼掳我大宋之平民而起,但是可别忘记,西夏此国奉行的恰恰就是‘全民皆兵’的国策,我们所掳的,实质乃是下一次战斗中就会成为凶狠敌军的‘两脚马’、‘两脚狼’罢了!”
“难道,圣人之言都错了么……”李纲听了之后又陷入了另一个怀疑圈里。
“唉!”秦刚摇摇头走开了。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是可以给他讲清楚的,该自己醒悟的还是要自己去醒悟。
当然,怀疑归怀疑,三天之后,李纲对于“课后作业的批改”工作,仍然非常认真且一丝不苟。好在胡衍下面的账房伙计已经被提前叫到了渭州,统计之后的付款结账之事便可交给他们去做。
仅从李纲这边统计的结果来看,第一批学员的“课后作业”完成的还是非常优秀的。
虽然他们组成的小队人数非常少,多的不超过十人,少的只有三四人。但是谁也防不住他们迅疾如风的突袭速度,一眨眼就会出现在西夏的某个村寨或者是牧区的某个据点,甚至还有可能是某个正在热闹的集市上。
只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有反抗动作,他们就上前直接抢走马匹或财物;
而对方一旦要是有抵抗的意思,那就直接先被几颗轰天雷先炸晕,再用神火枪前后左右放几把火,同样极快地搞定局面,再去收拾战利品撤退。
西夏军根本就无法掌握住他们的动向,边境地区在这三天里,处处烽火示警,监军司的数千兵马东南西北的跑了几百里路,却是连一个宋兵的影子都没有摸着。
而令西夏兵更抓狂的是,相对于以往,这次出现的这类攻击所造成的损失往往是可以忽略的,无非是被抢走几匹马,一点牛羊,失踪了一些人口。而且渐渐也有人找出了规律,只要不反抗,这些宋兵也就不会扔那种会炸死人的铁东西,也不会放出怎么也灭不掉的大火——毕竟,这种东西都是要损耗掉大家做作业前的成本投入的。
所以,再有什么类似的警报后,西夏官府都懒得再出兵,任其地方自求多福了。
讲武堂的热闹并不只是因为战利品的统计,实际上令大家首先兴奋的便是分别出发的不同小队之间的心得交流:
虽然大家都执行着相同的麻雀战法,但是各自到达的地点不同、面对的形势不一样、遭遇到了抵抗或反应也不等,如何最大限度地缴获战利品、甚至如何更加高效的选择攻击点、以及遇上强敌时如何快速安全地脱离险区等等,都在一次次的课堂交流中得到了相互之间的印证。
讲武堂的新学员在逐渐增加,老学员却流连忘返。
由于武人都很好交流,出于某种恶趣的追求,秦刚就让他们叫自己为“校长”,叫李纲为“主任”。
而他俩现在的分工则很明确,秦校长负责教授新生,李主任负责组织老学员复盘。
老学员会非常热心地建议新生:“哎!听完校长讲的课了?那别闲着啊,明天就会有新一期的课后作业,你赶紧去找主任买几颗轰天雷,没铠甲的就要买副环锁甲,安全第一,有铠甲的可以考虑买一把神火枪。啊?买了干啥?你放心,这做一趟作业,就全赚回来了!”
“可是,可是我这次过来没带钱啊!”
“没带钱?没关系,校长很大方的,你找他打个欠条也行,用你带回来的东西就能抵。”
实践的确是最好的老师,而收益也将会是最强大的学习动力。
当每一个前来渭州讲武堂的武将学员们,在不断地将学堂里听到的知识与自己反复参加的“课后作业”实践进行反复的验证,然后再一次带入到下一次的课堂中与“同学”们进行热烈的交流。
他们发现:这个讲武堂的学习实在是太棒了,不仅真的是可以学习到更佳的战斗技巧,而且……而且还能让自己发家致富。竟然一个个的都拖延着不愿结业回去。
以至于,章楶不得不强行规定,所有学员,最多参加五期,则必须要强行毕业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