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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突然门外传来三下敲门声,那是与使女约定的信号,示意隔壁又来了新的客人。秦刚立即作出噤声的手势,再次拿起瓷碗,覆在墙上倾听。
李清照也如法炮制。
隔壁新来的客人进门之后就直呼蔡京表字,像是熟识之人。
来人与蔡京讨论的居然是京畿路——也就是开封府下辖各县的人事安排。要知道,开封府的下辖各县均为等级最高的赤县与畿县,这两类县的知县不仅品级往往会超过一般知州,而且担任过赤畿知县任满之后极易升任中央官员,向来是钻营跑官者所青睐的位置。此人与蔡京的讨论中,似乎这些知县、县丞、主簿等等的位置,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般。
毕竟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还是有点吃力,秦刚便用手势示意,让李清照可以先去休息,过会儿再来替换监听,如此这般,还是可以省点力气的。
隔壁的蔡京在见完了这位客人之后,便是结束了今天的见面,两人便是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也离开了这座星月坊。
这时,秦刚又去窗边观察了一下大厅里的情况,坐在那里的无崖子仍然未走,他似乎是直接就在那里约到了人。理应也是先后来了好几批,每次两三人,都像是些江湖人士,坐在他的那一桌上,看起来像是偶尔凑成了一桌观赏舞台表演,实际却是借机商讨一些话题。
大厅里的无崖子不走,他们两人就没有必要冒这个险离开,反正也在这里了,不妨也就多坐一会儿吧!
“清娘有没有听出来一些问题?”秦刚先提了问。
“找无崖子去散布谶言、操纵言论也好,还是刚才在这讨论京畿路的知县安排也罢,似乎今天的蔡京认为他们已经胜券在握了?”李清照一语中的。
秦刚点点头道:“我也深有同感,蔡京在这里见的两人,谈的固然是相当重要的大事,但却都有一个前提,也就是他确认端王能够顺利地继位登基。可是,眼见得这个轻佻王爷就要被你的那一计给调离京城,他们又哪里来的机会呢?”
“如此说来,会有两种情况,第一种,端王在出京之前会迎来新的机会;第二种,端王虽然出了京,但没走多远就能够迅速地回到京城!这两种情况,实际上都指向同一个条件,那就是……”李清照思维敏捷,三言两语就理清了思路,提出了一个大胆却明显的可能。
秦刚眼皮一跳,立即接下话:“要说这同一个条件,那就是……当今陛下意外驾崩!只有意外驾崩,才有可能来不及指定继位之君,也才会有他的染指可能。”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更集中了,蔡京他如此笃定,如何能确认这种大事的发生?是宫中有确切关于皇帝身体健康的消息传到他这儿了?还是他有某种手段可以确保这样的结果呢?”
秦刚就差点儿就想提出设问,这蔡京有没有可能会选择政变、甚至是弑君呢?
当然,最终还是被他自己打消了这个极其可怕的念头——以蔡京的性格以及此时文官的通常行为准则来看,这种可能性极低。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秦刚想了想又道,“那就是蔡京这次并非是最核心的指挥者,也许他就是只负责端王登基之后的一系列安排,而之前的事情,另有人负责。”
“那会是谁?童贯?他还在杭州。端王?他能有这个能力?”
“也许端王身边还有高人呢?”
秦刚与李清照在房内来回推演了种种可能,只是目前手头的资料实在是有限,实在是看不出对手为何到了眼下,却还如此乐观行事的真正原因。
“无论如何,让端王尽快出京是我们保持优势的关键。”李清照道,“湛哥不是说他去找赵子裪了解情况了吗?回去再问问看,说不定赵公子那里还能出到一点力!”
“也只有如此了。”秦刚若有所思地说道。
再去看看大厅里的无崖子,还在那里,似乎是想要在这里待上一个通宵了。而这时正好李湘月过来瞧瞧他们,便问她这二楼有没有不经过大厅的出口。
李湘月笑道:“多备出口,便是我们这等地方的必要安排。”
秦刚暗道惭愧。
于是,他便向李湘月告辞,带着李清照从指示的二楼隐蔽出口离去。
李湘月瞧着他们俩离去的身影,不觉口中滑出了一句羡慕的话语:“好一对可人儿!”
“嘻嘻!”一旁原本负责把门的贴身使女掩口笑道,“这两个倭人,的确是一对可人儿!”
“你懂什么?”李湘月却是正色一瞪手下,转身脸上又是一副无限落寞的神情。
时间不早,秦刚回到宅中,听说李迒已经在前院急得团团转,说他和阿姊再晚些回去,恐要被母亲责骂了。
于是秦刚加紧时间为李清照草草地恢复了原先装扮,便让她与弟弟先行回家了。
这时,秦湛也正好也结束了今晚约赵子裪的酒局回来了。
“哎哟!今天晚上是喝了一晚上的酒,听了赵公子大半晚上的抱怨!”秦湛摇着头说道,“宗正府一纸公文,就让楚国公家出钱出力,赵公子原想着,这也就认了。谁知道这个端王实在是难以伺候,光是在路上的生活安排,就列出了十几页的注意事项。里面从端王需要在不同时间喝的茶、三餐的不同进食习惯、住下洁面洗手再到洗浴的种种物品,哪样都不能缺、哪样都不能少。”
秦刚听着,心里却并不意外,这的确就是赵佶的作风。
“赵公子最火冒的地方在于,宗正府就只是象征性地出了一点点钱,他却要搭上一整个商队陪他走这趟。原本他是想,能有一半的车辆正好顺路带一批货物走,可以补贴他这趟的损失。结果端王府列出来的注意事项,恨不得还要再多安排十辆大车才能装满伺候他的东西。这一趟,他已经在一晚上翻来覆去了算了好几遍要贴进去的钱呢!”
秦刚笑笑,经商后的赵子裪的确是越来越像是守财奴了。
“那子裪兄就没有考虑过,通过这次送行可以攀上端王这棵大树么?”
“我当然会拿这话试他了。”秦湛点点头,“我还劝他说,‘好歹人家还是王爷,皇帝的亲兄弟,补贴就算是投资了吧!’这赵公子还继续向我吐苦水道;‘要是说只是多花点钱也就算了,你要知道,所有准备好的东西,都还要拿过去让他们一一过目,一旦看了认为买的不合适、不满意的还要被他们臭骂一顿!’他当时的这番话,说得可谓是声泪俱下。”
秦刚听了后,只以为秦湛说得夸张了,又或者是赵子裪和秦湛描述时夸张了。
赵子裪与秦湛合作了这么些年来,生意越做越大,实力也是京城的皇室宗族中首屈一指的。宗正府里让他们在这一次的事情里出点钱出点力,也不是什么太过份的事。
“十八叔,这赵公子还开口找我借两个人,我当然知道他的想法,这趟跑绵州,是倒贴钱的事,他自己的人是能省则省。我想想,也可以能及时得到那支商队里的情况,所以我也就答应了,安排了两个信得过的手下。”
“也好。”秦刚觉得这顺手的事情可以安排,“眼下确认端王尽快出京是大事,只要他能出京,事情就顺利了大半。有人进商队,也可以关注得更及时一点,叫他们本份做事,多听听多看看就行,不要去节外生枝。”
秦湛答应了后下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