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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就是那个被逮着的江明,他都还有个两小无猜的表妹去牢里送饭呢。”
奚画瞪大眼睛:“真的啊?”
罗青含笑道:“可还记得从前你爹给你做的那个小木马?”
“嗯……”那是爹爹的遗物,她一直留在身边。
“人家都说是个烂木头,你不也照样喜欢得紧?”
她认认真真思索这番话,过了片刻才展开眉头,颇感烦恼地起身去抱罗青。
“娘……”
“好了好了,乖了。”罗青摸着她头,笑道,“吃饭罢吧,菜都要凉了。”
*
赶到山庄大门前时,已是两日之后。挨了一天一夜的风雨,关何衫子还未及抖干便翻身从马背上下来,脚步不停地往庄里走。
“堂主。”
门边两个守卫忙施礼问好。
他却也没多理会,
见其走远,守卫这才上前将去牵马,怎想那马脚蹄子忽然一软,竟栽倒在地,定睛一看时,这匹千里马早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口吐白沫。
两人皆是一怔:也不知是跑得有多急。
自回廊一路快步而行,不多时就到了花厅之外。
厅内叶君生和其他几人皆在,正立在河池之旁有说有笑,那边的涉风视线一转瞧到他过来,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张口便招呼:
“夜北回来了?快来快来,庄主才说把端午的红包发了,见者有份。”
叶君生仍旧是穿得一身华丽富贵,眼下展着扇子不疾不徐地摇,侧头看得关何向此处而行,也是愣了一下。
“小关怎的回来了?”
一边儿的花深里掩嘴笑道:“怕是听到有红包,千里迢迢从平江赶来的吧?瞧他衣裳都没干呢。”
闻言,叶君生忙从怀里掏了一叠银票,往备好的红包里头塞。
怎料,关何在他跟前站定,继而蓦地把衣袍一撩,单膝跪在地上,低头沉声言道:
“属下欲辞去堂主一职,还望庄主能赐我解药。”
他此话一出,四下里骤然安静下来。
花深里几人惊在当场,愣了好久,才都小心翼翼去瞧叶君生的表情。
但见他摇扇的手半晌没动,脸上笑容僵滞,隔了一阵,“唰”地把折扇收起,仍是含笑瞧着关何。
“怎么?您这是打算走了?还是……想庄主我给你升升职?”
“庄主。”他咽了口唾沫,抬起头来,双目与他对视。
“我……不想再做杀手了。”
“哦,这样呀。”叶君生漫不经心地低头理着自己的扇子,似是明了地颔首道,“不想做了……什么原因能让你下这么大的决心?我倒是想听听。”
“……没有原因。”他沉声道,“是我自己想通了。”
叶君生扬扬眉:“想通了?敢问,你想通了些什么?”
“我只是……不愿再这样下去,我不想再杀人。”
“真是个高尚的想法。”他很是赞扬地笑了笑,“你以为,你杀的人还少了?眼下说这些,是不是为时太晚?”
“庄主……”
他话语尚未出口,叶君生眉眼一沉,冷声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我让你去平江待命,你竟平白无故跑回来和我说这档子事!”
“想走?你有资格和我谈解药么?”
关何神情微凝,良久,才道:“我也是人,为何他们能走,而我却不能?”
叶君生上前一步,冷笑道:“你和他们能一样吗?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是谁给你吃给你穿给你屋檐遮风避雨,是谁教你的这一身武艺?怎么?现在得了好处,就想走人了吗!”
“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血,你赔得起吗!?”
众人闻之,左右使眼色,心道:说白了还是钱的问题。
“庄主。”关何咬咬牙,双膝跪地,垂头道,“请庄主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叶君生一字一顿,都快被他气笑了,拿着扇子指了他少顷,忽而道,“好啊,你这是铁了心要走,是不是?”
他闭目深吸了口气。
“是。”
“行,好,我让你走!”叶君生把扇子一挥,朗声道,“涉风,去把那个住在平江城朱雀街木匠铺对面的丫头给我带回来。”
关何浑身骤然震了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那边的涉风也是明显怔了一瞬,随即倍感压力地朝旁边几人投去求助的眼神,众人很是默契地齐齐撇开脸。
大约是等了一段时间也未见他应声,叶君生不耐烦道:
“你没听见我说话是不是!”
“是、是!”涉风赶紧上前,低头抱拳拱手,“属下遵命。”
“庄主!”关何急忙解释,“此事与她无关,只是我……”
“等等。”人还没动身,叶君生置若罔闻地又开口补充道,“把人头带回来就可以了。”
涉风额间生汗,为难地向关何看去,只得应道:
“……是。”
“庄主!”关何脸色苍白,索性站了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夜北的项上人头,庄主几时拿去都行!”
叶君生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谁稀罕要你的头?”
“你不是要走吗?留不留得住你不打紧,好歹得把这个令我做亏本买卖的根源灭了,免得我糟心。”
他既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关何何尝不知于此,心急如焚地往厅外一望,涉风是他几人中轻功最好的,眼下也才刚出回廊,他喉头一滚,一个挫身追上去。
“好小子!”
叶君生看在眼里,怒意更胜,“还想插手不成?”
他回头就朝花深里道:“愣着做什么,拦他回来!”
“啊?”
对方踯躅地咬咬嘴唇,“庄主……”
“怎么?”
叶君生横眉道:“你们一个二个的,想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