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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光影里烛火轻轻一晃,墙面倒映出一道颀长的黑影。
“孤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想个办法让他听话点。”
黑影点了点头,身影一闪消失无踪。
“君上。”
这时,屋外传来夏侯的声音。
“进来。”
夏侯推门而入,入室后目光先扫了暗室一眼,见竹席上已经空无一人心中便有了计较。
司马昱闭眼,靠向身后的圈椅,“她走了?”
夏侯自是知道君王说的她是谁?小心应道,“末将已经将君上的旨意下达,那些孩子都被顾娘子带走了,只不过末将还是去的晚了些,裴屠苏被顾娘子卸了半只胳膊,险些成了残废。”
司马昱神色淡淡,她都要举剑杀他了,哪还会对他的人手下留情?
“鸿儒书阁那边怎么样了?”
夏侯,“君上料事如神,没想到那崔承业竟是个情种,真豁出命来救陈良妹。原本崔承业已经被生擒,关键时刻那个侍女又出现了,那妖女用一支玉笛召来了附近所有蛇虫鼠蚁,崔承业……被她救走了。”
竟还是逃走了?
司马昱脸色顿时阴沉到了谷底,“废物!一群废物,孤要你们有何用?一个苗疆女子都敢从孤手里抢人?你们还真是会给孤长脸!”
夏侯没脸申辩,惭愧道,“君上放心,属下已经下令封锁城门,除非他崔承业长了翅膀否则绝不可能活着逃出西蜀。”
司马昱头疼地敲了敲额头,“青山书院呢?那边有什么动静?”
夏侯,“城防军已经把控了整座青山书院,随时等候君上下令。”
司马昱神色稍霁,沉吟片刻,转头吩咐道,“一切按计划行事,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诺。”
夏侯领命正欲告退,不想司马昱忽然又开口叫住他,夏侯略有迟疑,恭敬应道,“君上。”
司马昱眸光略有几分怔忡,眼丝微红,“你说孤是个好君王吗?”
夏侯皱眉,想也没想双膝跪地呈禀,“君上何出此言?末将惶恐!君上三岁问鼎,自幼年便承担天下之责,这二十年世族把持王庭,君权旁落,但君上从无一刻懈怠,勤勉执政,夙兴夜寐。若非君王英明,如今世族仍一家独大难有百家争鸣之势。”
“君上,您切莫因为顾娘子一句诘问便动摇了初心,大晋百姓终有一日会明白您的用心良苦。”
司马昱眼睑轻阖,暗哑的声线里满是疲惫,“孤不在乎,只是她说君无德,天道覆,原来……她也知道,天道要灭孤。”
可天道是什么?孤不服!
*
“红绸,你醒醒?你没事吧?!你千万别吓我?”
幽暗的小巷中,崔承业搀扶着红轴一路跌跌撞撞,看着红绸身上流干的血渍,崔承业又惊又怕,唯恐她撑不住就这么死了。
“别摇了,你再这么摇我就真没了。”
红绸吊着一口气,要不是现在翻白眼都没力气了她一定要将眼前这怂货瞪死,他们跑了一路他就哭了一哭,明明是在逃命竟还想带她去看郎中,真不知道这猪脑是怎么长的?
崔承业见她转醒,眼睛顿时一亮,哑着嗓子委屈道,“红绸,你终于醒了,刚刚我怎么都叫不醒你,我都快被吓死了。”
怂货!
“公子,红绸怕是撑不住了,您别管我,先走吧。”红绸气游若丝靠在崔承业的肩上,一副恨不得为他死的忠贞模样,“您别再回鸿福书阁了,下一次红绸也不能护您了。”说罢,又假装撑不住晕了过去。
蠢货!别再要你爹了。
崔承业听罢更是心疼不已,拉着红绸的手小声道,“不会的,红绸,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他一把将红绸背在背上,“红绸,你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深巷中,崔承业快步在深夜里狂奔,唯恐迟了一步背上的人就没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求救是死,不求红绸就会死……”
崔家小公子情绪有些崩溃,眼看又要哭出声,深巷里忽然走出两道身影。
那两人身形高大,为首之人五官轮廓英俊挺拔,但一看就非晋人。
两人堂而皇之拦下了崔承业的去路。
“崔家十一郎?”
崔承业一眼就瞧出了两人身份不简单,不觉后退半步,“胡毛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北胡胡王第四子,拓跋云峥。
趴在他背后的红绸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鲜血吐晕了过去?哪有当着胡人的面叫人家胡毛人的?这不是找死吗?
拓跋云峥气度非常人能比,被崔承业这般轻视也并无不虞,反是他身后的侍卫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就准备给他点眼色瞧瞧。
“楼那罗,退下。”
“崔公子,想清楚了,现在要杀你的是晋人,而唯一能救你的却是胡人。”
拓跋云峥眼带微笑,虽无一丝戾色却无端给人压迫之感,他身形高大魁梧,清瘦文弱的崔承业与他相比就好似一只没成型的小鸡仔。
“你们想做什么?”崔承业也不是真傻,关键时候脑子还是很灵光的,眼前这个胡人一看身份就不简单,他是崔家嫡子,若是与胡人沾上关系,崔家一世英名就要被毁了。
“崔公子好像有些不情愿,既是如此本王也不勉强。”说着便好心让出一条道,正当崔承业准备抬脚,拓跋云峥幽幽道,“只是可怜了公子身后这位姑娘,时间再耽误只怕回天乏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