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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安。
司马昱正在太极殿作画,忽然天尽远处传来一声长钟。天子笔锋微顿,一点朱砂浓墨垂立而下,溅落在纸面晕成了一滩圆迹。
“君上。”适时,夏侯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画卷被毁,司马昱有些不悦,搁了笔坐回主殿,“进来。”
夏侯应声而入,抬眸看了司马昱一眼,见他脸色不愉便小心道,“君上方才可有听见钟声?”
司马昱睨了夏侯一眼,“孤耳朵又不聋,安业寺又出什么事了?”
安业寺距离京安足有十里,平日里寺庙都是若用木桩撞长钟,钟音到了山脚下便止,但方才那一声浩荡绵延如天庭之音,定然是安业寺又有大事发生了。
“轰——”
这时,浩荡的钟音再次传来。
夏侯神情凝重,“君上,暗卫传来消息,几日前安业寺来了一个和尚,自他入安业寺后,庙里那些秃驴皆以他为尊。听闻那和尚一入安业寺便上山拜会了渡,两人在万丈绝壁论道三天三日,今日酉时了渡于绝壁前坐化圆寂了。方才那钟声便是了渡的丧钟。”
“了渡死了?”司马昱诧然,向来处变不惊的凤眸满是哗然。
“是…是!”夏侯愣了愣,不过是个没用的和尚,主上不早盼着他死吗?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
司马昱蹙眉,面容满覆寒霜。
上一世,了渡死于他的阴谋之下,他将了渡打入泥潭后了渡还蹉跎了三年,为何这一世提前了?
辰安……
司马昱凤眸微眯,谢灵毓尚未作乱,为何这一世他这么早就到了京安?
还有那裴屠苏,当初煌城传来消息说人跑了,他便感觉大事不妙。
看来,他的感觉果然没有错,新君没杀死,所有的人的宿命却提前了。
“君上?怎……怎么了?”夏侯从未看过司马昱对一件事的反应这么大,天子的凝重仿佛面对千军万马。
司马昱闭了闭眼,神色冷戾,“谢灵毓呢?还没找到他落脚的之处?”
夏侯眼皮一跳,不敢抬头,“回君上,末将已经让虎贲军沿广灵一路追查,但谢灵毓此人太狡诈了,三万随军忽然兵分两路,一路进山一路绕城,末将一时未能查清。”
“废物。”司马昱冷冷骂道。
夏侯自觉抬不起脸,讪讪抹着额角的冷汗,“是,君上骂的是。”
司马昱顿然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拿起案台的墨砚对着夏侯脚下砸去,“孤不想听这些废话。告诉崔承礼,孤最多再给他半个月,半个月若他不能替孤拿下崔家清河七郡的命脉,孤便换了他这个崔家家主。”
“是。”夏侯连忙应道,正欲退下忽而又想起怀中还有一封密函,只能哭丧着脸继续讨人嫌。
“君上,甄将军发来密函请示主上该如何处置萧都督?”
司马昱拢袖提起朱砂笔往殿前一扔,目光死寂,“明白了?”
夏侯心下一凛,“末将明白。”
待夏侯出殿,司马昱眼里的煞气顿然消退。少年天子缓缓起身,如孤松般立在案前。
画卷摊开,司马昱重新选了一只玉笔,沾了朱砂大面晕染开。
若是所有人的宿命都提前了,是不是代表你回到我身边的日子也提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