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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官职左校尉远不如崔承礼,但崔家现在势远不如从前,且如今又在军营,左校尉不免有些托大,不仅没有退让,反而有些仗势欺人的意味。
“崔小郡公,君上的意思可是要咱们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把宝库带回京安,如今我们听从郡公调令,八千王军空手而归,郡公有空给本将摆谱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君上的雷霆之怒!”
崔成礼面色顿然阴沉。
龙吟军是天子近卫,向来眼高于顶不把寻常权贵放在眼里。此番司马昱让五千龙吟军护送崔家新主入清河,明面上看是天子开恩崔家荣宠犹在,但实际这是架在崔家脖子上的短刀,若是天子拿不到宝库,只怕崔家上千条人命都会因此丧命。
这也是为何,他会下令射杀信鸽的原因。
不过这件事还有转机。
*
苗域水牢。
深黑的潭水映着石壁光影斑斑,月眠双眸紧闭浸泡在寒潭里。
“圣女,吃饭了。”
牢狱的锁链缓缓抽动,铁门打开时,一名身着黑衣斗篷的寮卫提着一只什锦木盒慢慢走了进来。
“圣女,水牢寒气重,今日属下给您带了热酒,你喝点可以驱寒。”
月眠只是被谢灵毓处罚,但她圣女的身份没有变,这几日她院中人每日都来送热酒热菜,刑狱例行公事查了几次,并未发现不妥,便也没有为难,睁只眼闭只眼放行了。
黑影说着,蹲下身将锦盒打开,摆上色香俱全的菜肴,见月眠丝毫没有反应,黑影拿出酒瓶恭敬倒了一杯热酒,自顾说道:
“公子近来胃口一直不好,他平日就吃的少,自女君走后就变得更加厌食了。”
闻言,月眠睫毛微动,眼睑缓缓挑开,“顾妙音真的走了?”
黑影抬眸,细长的指尖托住酒樽往前推送,轻声道,“这几日负责盯梢的密探传来消息,红绸与苗千机似乎也因为女君去留起了冲突,那位贵人应该是真的走了。”
提到顾妙音,月眠本能地表现出了厌恶之情,“公子对她如此看重,她竟真的能说走就走?莫不是其中有诈?”
黑影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那位贵人向来如此,或许就是仗着公子喜欢才有恃无恐。她也已经不是一两次一言不合就离开了,每一次都闹得沸沸扬扬,次次都是公子舍下脸哄回的。”
“哼!贱人就是矫情!”
月眠被放逐南诏时,苗域的消息也从来没断过,故而她也知道谢灵毓曾背着顾妙音从山脚爬上山巅。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几乎愤恨到失去理智,一怒之下屠杀了身边所有的侍从。
“也不知那贱人到底哪里好?竟能迷得公子神鬼颠倒。”
因着顾妙音有前车之鉴,月眠对她只是嗤之以鼻但也并未怀疑。
“……”黑影并不搭话,沉默片刻主动转移话题,“既然人已经走了便不足为虑,如今当务之急是应该先把那晚的黑衣人找出来。圣女您与那二人都交过手,您仔细想想,是否还有什么细节遗漏?”
说起那晚的黑衣人,月眠脸色更加不虞。
她一开始就怀疑顾妙音,虽然那晚她隐藏了真正实力,但依旧不容小觑。可那黑衣人应付她完全游刃有余,这种感觉她只在跟俢合和顾妙音交手时才遇见过。
不过现在顾妙音走了,她的怀疑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不管是不是顾妙音,只要她的心不在苗域,不在公子身上,这个人便不足为虑。
月眠细想了片刻,抬眸看向黑影,“我让你们盯着苗千机和红绸,可有消息了?”
黑影动作极轻点了点头,“查了,但暗卫一直没有查到实证,不知是她们有所防备?还是一开始我们的方向就错了?”
一听毫无进展,月眠的情绪不免又阴郁了几分。
眼下距离春祭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了,她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便会沦为开启古域的祭品。
她月眠可不是苗千机,没有这么伟大。凭什么苗域的千秋要踩着她的尸骨施行,若她还像以前一样,是被他们用毒蛊拿捏的傀儡也就罢了,如今她可是熔炼千蛊的九境武皇,苗域敢以千秋逼她为祭,她定要这些愚民付出代价!
“那二人不足为惧,我这还有一件事你务必替我办好。”
黑影点头,“圣女请说。”
月眠从衣兜里掏出一只银瓶,“听闻红绸此次归域,摄魂铃又物归原主了?”
黑影,“是。”
月眠嘴角微弯,眸中隐隐有些兴奋和跃跃欲试,“接着。”
说罢,她将手里的银瓶扔向黑影,黑影神情微动,抬手接住银瓶攥在掌心。
月眠舔了舔干涸的嘴角,“此乃我喂养的血蛊体液,你想办法将它滴进摘星阁主殿的熏笼里,每日滴一滴,不可间断。”
“圣女想做什么?”
月眠红唇微勾,眼波流转,“摄魂铃和血蛊,你说我想做什么?”
“……”黑影顿然沉默。
月眠眼眸微眯,略有不满打量黑影,“怎么,别告诉我你现在心软了?当初可是你们主动找上我的,如今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就算你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黑影垂眸,将银瓶放入衣襟,慢条斯理直起身整敛衣襟,“圣女多虑了。”
这便是应下了。
月眠脸色略有平缓,指尖一勾,酒樽隔空送到她掌中。
一想到谢灵毓那样高不可攀的人很快就会成为她的血奴对她俯首称臣,月眠眼底便掩藏不住极致的兴奋。
她仰头将温酒一饮而尽,脑海中都是谢灵毓疏离淡漠不可侵犯的高岭之姿。
“你回去吧。公子多疑,以后不必来了。若计划顺利,我出狱时你簪一支银蝶发簪,我便知晓。”
闻言,黑影微不可察点了点头,“圣女慢用。”
说罢,便转身出了牢狱。
月眠轻笑了一声,用手里的空杯盛了一杯潭水又倒入潭中,语调悠悠,“公子啊公子,你这么聪明怎么偏偏不长眼呢?”
*
自从顾妙音不辞而别后,谢灵毓日日梦魇。
还是一样的谢家老宅,老郡公身负数十箭,在梦里追着他数落。
“阿秀,爷爷都跟你说了,再闹下去媳妇要跑了!你怎么非是不听?”
“阿秀,媳妇跑了你倒是快追啊!你憋在这山里不出去,难不成媳妇会自己跑回来吗?”
“阿秀……”
梦里太吵,谢灵毓缓缓睁眼。
清冷的月光透过轩窗落了一地的霜,榻前的案几前,瑞兽黄金炉正幽幽吐着袅袅轻烟。
谢灵毓端坐床榻,静静看着那缕轻烟,渐渐地,淡漠的琉璃瞳有了晃荡的波澜。
很快,年轻郎君又恢复平静,懒懒掀着眼皮望向窗下的妆台。
无趣的宿命又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