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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盛世哪里还坐得住,这一翻话说的他冷汗频出,却又不知这话从何说起?那事不是过去了么?洪姨娘也发卖了,自己往城外跑了两三趟了,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世子不世子的话来?还有这帮衬不帮衬的,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人想谋他这世子之位?不可能啊!自己这世子坐了十几年了,能有什么事儿?他说弟弟贤名远扬,父亲和陈夫人夫妻和合,母慈子孝的和乐图……俞盛世机灵灵打了个寒噤,自己真是糊涂到家了,能谋这世子的,只能是俞家人,只能在清江侯府里头,怪不得瑶仙和志宏说洪姨娘的事都是陈氏调唆的……
“二哥这都是为了我好,这必是……必是陈氏……这个闹家星!我决不与她善罢干休!二哥放心,从前是我糊涂荒唐,往后再怎么着也不敢委屈夫人,二哥放心,放心。”俞盛世本来就不是个会说话的,这会儿又气又急又惊又怕,话更说的零碎不成个个儿,只站起来拱手拱个不停,也不等徐尚书答话,连句告辞的话也没有,竟突然转身一溜小跑奔了出去。
徐尚书皱了皱眉头,缓缓站起来,出到廊下,背着手看着惊怒交加、急奔而出的俞盛世,嘴角慢慢渗出丝笑意,微微眯了眯眼睛,轻轻‘哼’了一声。
俞盛世头晕脑涨、没头苍蝇般冲回清江侯府,一头撞进月亮门,院子里灯笼稀疏、光影晦暗,俞盛世也不看路,只凭着本能,深一脚浅一脚直楞楞往里冲,月亮门内,姚嬷嬷隐在黑暗中,漠然而鄙夷的盯着俞盛世,俞盛世身后,小厮财庆也紧跟进来,一进月亮门,就转头四下张望,姚嬷嬷急忙闪身出来,财庆看到姚嬷嬷,脸上露出喜色,急急的冲姚嬷嬷打了个手势,姚嬷嬷大喜,伸手拿杆子挑下了挂在月亮门旁边架子上的大红灯笼。
俞盛世浑浑噩噩,顺着脚,竟一路冲进了徐夫人居住的正院,推院门进去,也不走抄手游廊下,下了台阶,沿着石子路一直冲进了垂花门,正院里当值的诸丫头婆子蜂拥而出,惊愕中带着好奇,隐在各处看着直楞楞的俞盛世瞧热闹。
俞盛世一头撞在垂花门内的屏风角上,连转了两个圈才站住,这一撞倒撞的恍过丝心神,俞盛世用力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退出垂花门,退下台阶,又退了几步,垂着胳膊在院子傻站了片刻,突然转身,步子急促错乱的出了院门,奔出院门,又傻呵呵呆在了院门口,转了个圈,又转了个圈,竟茫茫然不知道往哪儿去才好。
“这府里最傻的就是大爷!”好象是旁边假山后传出了一个婆子的声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传进了俞盛世的耳朵里,俞盛世刚想要抬起的脚猛的落回去,只气的面红脖子粗,一股悲愤和怒气冲上来,正要怒吼发脾气,却听见另一个婆子的声音响起:“可不是,陈夫人哄他还不是跟哄小孩一样?就是把他卖了,他还乐哈哈的帮人家数钱呢!”
俞盛世已经冲到胸口的愤怒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喘了两口粗气,左右看了看,往旁边树影里挪了挪,站着听住了。
“你看看,这事都明白成这样了,别说满府,就是满京城,谁不是看的明明白白,偏他怔得象块木头,一丝儿都不觉悟,你看着吧,也就这个月底月初,侯爷就得被夫人调唆着上了那张换世子的折子。”
“唉哟哟,这下可好了,夫人掂记了十来年的事,这回可算称心如意喽。”
“说起来夫人也真是够厉害的,为了要这个世子的位子,竟用了这么十几年的心思,也就大爷那样的,被人家挑唆了十几年,一丝儿不觉得,还把陈夫人当成大好人。”
“你得这么想,要是没有这个爵位,大爷也罢,二爷也好,出去算什么东西?就是个平头小百姓,真论起来,连咱们都不如,也难怪夫人无论如何也要毁了大爷,啧啧,还真让她做成了。”
“这哪怪得了别人?先夫人走的时候,就差给徐家跪下了,才替大爷求了徐夫人回来,不就是看中了徐夫人贤惠,徐家满门朱紫,又是个极得力的,大爷要是好好待徐夫人,陈夫人再算计能算计出什么来?那都是大爷自己蠢,被洪姨娘那个狐媚子哄着,心里眼里只有洪姨娘,一个伎女,他竟捧在手心里当成了宝,你说说,这不叫有眼无珠?能怪谁?”
“说起洪姨娘,也是个厉害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就真让她扶正了。”
“呸,一对贱货!一个为了自己儿子承爵,连家族名声也不要了,一个为了自己扶正,一心要让祸害大爷失了这世子的位置,都是该休了卖了的搅家星。”
“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她要是不把大爷这世子名份祸害没了,大爷就是再宠她,哪怕把她顶到头顶上去,也不敢扶正了她,这可是犯王法的事,非得大爷坏了名声,失了这世子的位置,再跟徐家翻脸断了亲,非得把大爷糟践成一滩烂泥,满京城没人肯正眼瞧,再哄着大爷扶正她,说不定大爷还得感激她不离不弃呢!?这事也就葫芦提没人理会了,谁有功夫理会这样一对烂污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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