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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腾腾的大木桶被搬到了她所在的房间,侍女们不由分说就要扒她的衣衫,月幽兰急忙道:“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
月幽兰散了头发,褪尽衣衫,迈入木桶之中,她垂头,看向自己胸前,兰花簪的图案已经消失,她胸前金链子上的玉氏符印与玉钥匙衬着她的雪肤,她揉捏着,想着是否将这两样藏起来呢?
最后,她决定光明正大带着,阎凝雨就那样坦荡,谁曾怀疑过什么呢?
门被推开,月幽兰回头,见月夫人独自走了进来。
月夫人原本呆板的表情此时显得悲伤,看来,她还是识得她的,月幽兰心中微酸,低声唤了一声“娘”。
月夫人泪落如雨。
月夫人为月幽兰擦拭身子,梳理秀发,凝望着她镜中华容,轻声问道:“你恨我吗?”
“我恨巫神。”月幽兰回眸看着月夫人,“娘,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你放过你自己吧,鬼医夫妻虽然无辜,但是,你也为此煎熬半生,够了,别再自责了,我的命运,不是你造成的,是宿命轮回吧。”
穿好礼服,带上宫花,月幽兰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月家府门前,宁诚等人也在,全都默默看着她,月朗面上也有悲容,月幽隐此刻刻意回避了她的目光,月幽兰一笑,“让我的小貂陪着我吧。”
月幽兰缓缓伸手,雪貂立刻从雪光背上跃起,到了她的臂弯之中。
月幽兰就要上轿,月夫人却叫了一声,“慢着。”
月幽兰回身,月夫人上前,伸出双手哆嗦着,仔细抚摸她的面庞,然后,说道:“别怨我,我,这是在帮你!”
月夫人的手里突然多了根长针,那长针划过月幽兰的左脸,立刻,血色沾染了雪貂洁白的背毛。
“天啊,天啊,你这是,你这是……”内官惊恐万状地指着月幽兰的脸。
月幽兰此刻觉不到怎么痛,她只是惨淡笑着,看着月夫人。
月夫人,亲手,将自己的女儿的容貌给毁了。
她此刻,定然是丑陋吓人吧。
美貌,是幽兰仙子的先决条件,现在,她不再美了,是不是可以不做幽兰仙子了。
傻女人,怎么相信皇族与巫神欺瞒世人的虚妄之言。
月朗与月幽隐都吓坏了,上前拉着不断尖叫的月夫人,“她不再端庄美丽了,她做不了幽兰仙子了,她不用去神宫了。”
宁诚震惊望着月幽兰,月幽兰没有伸手去擦脸上的血,只是静静站着。
“大胆,你竟敢蓄意破坏千年大祭,待洒家回复皇上,定你月家大罪。”那内官撂下狠话。
他派人回宫,请御医,禀报皇上。而月朗也急忙令人通知巫凡,想要拜托巫凡请鬼医陆九。
云欢颜被吓着了,好半天缓过神,到了月幽兰身边,抬手想要为月幽兰擦血,却被月夫人喝止,“你别碰她,她会痛,会痛的。”
“夫人,你在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月家可能会被灭族!”月朗拉住月夫人,“你怎么能将她……”
“你怪我?我就知道你怪我,我当年没有再为你生儿子,你怪我。”月夫人推开了月朗,“我毁了月家,害了月家,我,我还活着干什么……”
月夫人突然就向月家大门的门框猛撞过去。
谁,都相救不及。
那“砰”的一声,那头骨碎裂的声音,让月幽兰突然感到天地变色,她觉得眼前浓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她醒来,她躺在陌生的房间,身边时陌生的人,脸上被包扎上了,并不疼,有些发凉,想必已经上了药。
这里,是幽兰宫吗?即便她被毁了容貌,不也是逃避不了献祭的命运?那个傻女人,又是何苦?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月幽兰不敢探问,怕自己得到那个可怕的消息,但是,却有人不识趣,专门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来人是巫神,一身异样香气的巫神。
他的脸有些苍白,面带怜惜,走到她身边,悲悯看着她,“月夫人今日已经下葬,月家无恙,你安心养伤,放心,我神宫神药,可保你容貌更胜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