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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默慎双唇颤抖着,握着青虹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青虹却并不觉得手上很疼,只是被柳默慎的样子吓到了。
她对父母的样子早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在张婆手中,动辄挨打的经历。
六岁的时候,因着自己还算周正,又天生有些力气,就被卖到了柳府,做了一个粗使小丫鬟。
可惜,她只是空有一身力气,脑子却有些笨,不擅女红,连嬷嬷们的法眼都入不了,更何况是千娇万贵的三小姐四小姐以及那与成王府有婚约的大小姐?
推来推去的,她就到了二小姐柳默慎的无名园。
笨些的人,对人情世故自然不通,又不懂府中那些勾心斗角的伎俩,所以在青虹心中,从大厨房到了二小姐的院子里,也就是换个地方干活而已。
柳默慎是一个安静的人,连府里的下人都笑二小姐就是个“克母败家的木头”而已。
“克母败家”是什么意思,青虹还是不懂,只是隐隐觉得这不是好话。
直到某天雨后,木头一样的二小姐坐在廊下,见她在扫院子,突然抬手,叫她过去,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青虹眨了许久眼睛,半天才想起来嬷嬷教的规矩,便连忙蹲了一下身子,奶声奶气地说:“我叫三丫。”
二小姐怔怔地看了她许久,真的就像别人说的木头一般。
青虹侧着头看着柳默慎,有些傻,突然又记起来嬷嬷的教导,便傻乎乎地问:“二小姐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水。”
二小姐因为她这句话,却突然笑了。
这一笑,就和雨后云散时的太阳,真好看。
“关嬷嬷起的?”二小姐问。
青虹摇摇头:“张婆起的。”
张婆,将青虹养大的人牙子。
二小姐又不笑了,再次像木头一样愣了很久,又问:“你父母呢?”
青虹摇摇头。
二小姐这次又愣了很久,才靠着柱子,柔声问:“那我以后,叫你青虹好不好?”
此时,天上一道彩虹横跨,无名园的四周,草木青葱,煞是好看。
可是,可是那个会给她起好听的名字,给她吃糖的二小姐,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难道,像是家中嬷嬷说的那样,被脏东西魇到了?
青虹还记得,无名园中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青桐,就是被脏东西魇了。
然后,青桐就往二小姐的饭食里,下了砒霜。
二小姐的饭食又被外院大少爷养的哈巴狗打翻了,最后毒死了四小姐养的波斯猫。
忠勇公柳府家的后宅,一时闹得鸡飞狗跳。
最后,青桐被夫人拖了出去,听嬷嬷说,被灌了哑药沉塘。柳默慎也被关进了小黑屋里“消灾解厄”。
想到这儿,青虹眼神中的恐惧,更浓了。
柳默慎哪里知道青虹此时心中的惊骇?而她现在心中的惊骇更大而已。
她不是借尸还魂,而是重新回到了十三岁那一年。
怎么会这样?柳默慎的唇微微颤抖着,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惊恐、害怕、不解与迷茫。
若回到了这个起点,那么,前世那十余年的经历,难道只是一场梦么?
那些经历,那些谋算,那些或喜或悲或恨的,又算什么?
“姑娘为何这样问?”
“因为……我有……”
因为,我有……因为,我有……因为,我有遗憾……
柳默慎在心中,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
说这句话的心境,是大限将至之人,回顾一生的总结。
前一世经历的那些,哪怕只是一场梦,临终思来,也不后悔。
可那些遗憾呢?
柳默慎侧过头,看着高高地挂在墙上,宝相庄严的观音像,眼圈渐渐地红了。
或许,这是上苍给自己的一个机会,去弥补那些遗憾。
前世,她自这间佛堂之中,走上了一条波澜壮阔的路;那这一世,她也要自这间佛堂起,选择另一条路。
救自己昔日未能救的人,做自己昔日没做到的事。
想着,柳默慎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谁知,还没等她说话,就被青虹挣脱了开,狠狠地在背上捶了一下。
青虹天生力气就足,柳默慎十三岁时的身体更是柔弱地比中毒之后强不到哪儿去,哪里能受得了青虹这一捶?
顿时柳默慎就觉得胸口翻涌,差点儿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而青虹却扑过来狠狠地抓着她的肩膀,稚嫩的脸上,表情狰狞。
“你个害人的脏东西!快从小姐身上出去!快出去!”青虹并不敢十分大声,只是低声怒道。
一旦被人知道脏东西在二小姐身上,害得二小姐也被沉塘了,可怎么办呀?
柳默慎先是因为青虹的话愣了愣,随即,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