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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水源已经苏醒,校方这时才记得通知江水源的父母到医院探视。见面听完江水源陈述事件原委,老妈陈芳仪少不得又是一番痛哭怒骂。等老妈忙着回家煲粥给江水源调养身体,老爸江友直这才沉声问道:“水源,你这件事受了很大委屈,咱们肯定要向军方和校方讨个说法。但这件事情主要过错方是那位黑脸教官,虽然他无辜殴打你至重伤昏迷已经属于刑事案件,不过据我所知,现役军人犯罪原则上是由军队司法机关负责侦查、起诉和审判,处理起来估计会非常麻烦。对此不知你对此有何打算?有没有什么处理问题的底限?”
一直以来江友直在家里都是推行放羊式教育,对于儿子的个人意见非常尊重,尤其在中考后,几乎完全把江水源当成一个与自己平等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此时也不例外。
江水源略略思考片刻,平静地答道:“对于黑脸连长是一定要追责的,无论过程多么艰难、事情多么麻烦,因为这不仅关系到我个人的切身利益,更关乎到事情的是非曲直。若是教官殴打军训学员至重伤昏迷,最后都没有下文不了了之,以后教官和学生们会怎么想?而且这种追责不是口头道歉、给个处分就能达成和解的,必须要让打人者也感觉到痛!”
江友直赞同地点点头:“人生贵得适意尔!如果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而不能快意恩仇,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在这一点上老爸绝对支持你。当然,校方在这件事情中也有过错,虽然按照法律,学校对未成年学生不承担监护职责,但学校对学生有基于教育与受教育而产生的教育、管理和保护职责。根据你刚才的陈述,校方在事件发生过程中根本没有采取任何干预措施,显然属于渎职。不过你还要在淮安府中求学三年,如果与学校闹得太僵,只怕弊多利少。对此你又是如何考虑的呢?”
江水源道:“其实我也不想和学校闹得太僵,但是我觉得他们至少要为自己的渎职、冷漠和无动于衷道歉。并希望他们能对军训期间的教官行为有所约束,旗帜鲜明地站出来向军方提出抗议和严厉追责,切实维护学生利益,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军民团结、军学共建’而放弃职责、牺牲正义,对学生的被欺凌、被侮辱置之不理。”
江友直眉头紧皱:“众所周知经世系与军方关系紧密,淮安府中作为经世大学的附属中学,也一直与本地驻军关系融洽。现在要让他们为了你而与军方闹翻,显然不太可能吧?即便他们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以后你在学校会举步维艰的!”
江水源洒然一笑:“举步维艰怕什么,大不了就是退学嘛,这世上不是还有别的学校吗?难不成没了张屠夫就要吃连毛猪?再者说,如果一所学校连他们学生的利益都不愿出面维护,那么这所学校不读也罢!”
江水源感觉凭借现在自己这种状态,无论在什么样的中学就读,两三年后都能轻松考上名牌大学。既然如此,就应当快意恩仇,何必让自己委曲求全郁郁不欢?
江友直也笑道:“如果你被淮安府中退学,我就送你去读临江府中,到那时候可别怪我!”
第二天早上,江水源刚刚洗漱完毕,正在脑袋里揣摩练习太极拳,班主任谭肃突然提着葡萄、香蕉等水果走进病房。听说来人是江水源的班主任,陈芳仪马上拉下脸来,要不是江友直见机得快拦住了她的话头,谭肃今天少不得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谭老师,快请坐!”江友直和江水源招呼道。
谭肃自己也感觉有些尴尬:“江先生、江太太,实在不好意思,谭某在军训期间没有尽到班主任的职责,导致江水源同学遭受严重伤害,实在是罪无可逭!谭某也自觉无脸来见两位家长,但现在还是觍颜来了,一来是想坦陈自己的罪责,二来是想向你们和江水源同学郑重道歉,希望能够获得你们的谅解!”说完朝着江家三口深鞠一躬。
陈芳仪丝毫不为所动,而是冷冷地说道:“道歉?道歉如果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江友直却是赶紧上前扶住谭肃:“谭老师何必如此?其实主要罪责并不在你,估计校方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别考虑有无颜面、是否谅解的问题了,而应该首先考虑如何善后、如何追责才能让我们作为家长的心平气顺。你说对不对?”
谭肃在江水源父母这里连碰了软硬两根钉子,半天默然无语,良久才说道:“江先生、江太太,我能和江水源同学单独说几句话么?”
陈芳仪显然不愿意谭肃与江水源独处,唯恐他在家长不在的情况对江水源出言恐吓、威逼利诱。江友直却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当下答道:“也好,那你和江水源慢聊,我和他母亲出去买菜,中午好好给他补补,毕竟是昏迷了整整三天!”说着把陈芳仪拖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