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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离开师门,我在路上见过的生人着实不少,但不至于有谁的长相是看过一眼就过目不忘的。除非我和他有过什么直接的交集。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在心中将前几日的事情默默过了一遍。少年的脸颊渐渐浮起两朵小红晕。
我突然惊呼一声,指着这少年,震惊地说:“你、你就是那个抢我包子的打劫的!”
少年一愣,张口数次,最终犹豫地说:“这位姑娘,我从未拦路打劫过,更从未抢过你的包子。你可有记错?”
我斩钉截铁地说:“绝不会错。那日在太和山上,纯阳宫下,你暗算我,反被我点住穴道。”
少年顿时怔住,他直直看着我,半天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是……可是,那人明明是个男子啊……你、你竟然是个姑娘?!”
流音低笑,“藏玉妹妹,竟真有人瞧不出你女扮男装,可有觉得安慰?”
我没好气地道:“安慰你个头。那天我会被他打劫,都是因为你。一直忘记问,你做了什么手脚,害我差点被他暗算?”
流音想了片刻,方恍然大悟地道:“哦,那日啊。”
他温温一笑,随口说:“那天我被师侄缠上,脱不开身,恰巧在街头见到了藏玉妹妹你。就使了些手段,让师侄误以为我二人是一伙,引了他去追你,我方才脱身。如今想起,我还没向藏玉妹妹道谢。”说着轻咳一声,抬袖拱手,正色道:“多谢藏玉妹妹了。”
看着流音作揖,我已经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和他较真,简直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我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他老老实实地答:“在下燕小山。”
我顺口问:“小山,你师父为什么要给他自己下毒?”
燕小山看一眼他师父,一本正经地说:“师父研习毒术,不惜以身试药,所以中毒。”
我顿时肃然起敬,恭敬地道:“曲师兄此举,实在令人敬佩。”
一旁流音轻飘飘地道:“你莫要想多。师兄他不爱医术爱毒术,爱毒成痴,乃至入魔,甚至曾拿活人试药。师父重重责罚,屡屡劝诫,盼他回归岐黄正道。奈何师兄屡教不改,师父一怒之下才将他逐出师门。当时师兄离开师门时亦曾立下毒誓:若敢说自己是流离岛弟子,此生再不能用毒。若再用毒,此生再不能踏入流离岛一步。师兄权衡之后,毅然选择了用毒,叛出师门,着实令人敬佩。”
曲鹤鸣服药过后始终阖目静坐,听见流音讥讽,也不回应。
流音凉凉地道:“师兄跪在师父面前,指天发誓。说他对不住师父的养育之恩,栽培之情,眼含热泪,发誓自己日后绝不会拿活人试药,也不会说自己师出东海流离岛,令师父蒙羞。师父心中大恸,一夜之间如老了十岁。结果我的好师兄,趁师父心神大乱之际,偷了师父书房中的《毒经》,连夜离开流离岛。师兄重情重义,信守诺言,十多年来果然再未回过流离岛,师弟自愧不如。”
曲鹤鸣久久不语,燕小山垂手立在他身边,也未接话。
流音看一眼摇光,笑着道:“陆兄,幸得曲师兄记得当日誓言。否则以你今日身中奇毒,被他遇上,就不只是拿你研究毒性这般简单了。你多半有机会尝到更多毒药,为师兄毒术精进添砖加瓦,出上一分微薄之力。”
摇光垂目不答,我看他一眼,发现他目光流露不忍之色。
想来他是和我一样,听流音如此讥讽,有些不忍。但是这是人家师门的事,我们根本没有说话的立场。况且,流音所说,总不至于有假。曲鹤鸣确实做过那等欺师之事,流音心结难解,也是人之常情。
房中一时寂寂,最后我鼓起勇气打破沉默,问曲鹤鸣,“所以,你是要为摇光解毒么?”
曲鹤鸣缓缓睁眼,目光如深秋寒潭,未有一丝波澜。
他向我看过来,轻轻地道:“笑话,我曲鹤鸣是用毒的,用毒之人,怎会救人?我暂时保住他性命,是让他活得久一点,好慢慢研究他身上中的奇毒。等我研究透了,他也就该死了。”
我一听,又失望又着急。
摇光突然抬手,轻按住我放在桌上的手腕上,不重的力道隔着衣袖传过来,有一丝安抚之意。
我不解地看向他。
摇光收回手,声音平淡,神色却极是郑重,“生死自有天命。生也罢,死也罢,曲师兄救不救人,都无损武林道义,在下自是不会勉强。”
深深地看着我道:“多谢藏玉姑娘关心,摇光心领了。”
我小声说:“可是你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摇光一怔,定定望着我。
我伤心地说:“你若是死了,我可能会想你,还会哭。”
我本来就没有几个朋友,流音是一个,摇光也算一个。
我问曲鹤鸣,“要怎么做,能让你救摇光?”
曲鹤鸣看一眼窗边,我也看过去,见到流音薄唇抿成一条线,神色淡漠。
曲鹤鸣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薄笑,长眉舒展,神色有些讥诮,“不难。只要把离经残卷交出来,我自然可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