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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她当真是女帝的话,那坊间所传的女帝之“霞顾月采之容”倒是名副其实了。
屋子奉与上宾,慕辞便去了邻屋的柴房,躺在那硌人的柴堆上,听着外头夜虫啾鸣,兀自翩远了思绪。
此番在月舒国境内作乱的维达匪寇乃是半年前在氐人湾被他击溃的黑魔舰队的残余。
维达是一个自古便漂流于海的强悍民族,慕辞与之交战多年,始终无法破其船阵。
此番他能击毁其主舰,也是破釜沉舟的引战舰冲杀直入,冲阵八十七条战舰,所余仅存三条。
而在战局拼杀上敌舰的均为他培养多年的死士精锐,去七百人,无一生还。
终了他虽然成功击沉了其主舰大败敌军,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局,浩浩汪洋之上海浪间落眼尽为残甲碎木。
此战令他元气大伤,又逢朝中党局分裂,他重伤犹未醒时便遭了政敌暗算,得亏是他的府臣算谋机敏才保住了他一条命,将他送至月舒。
然朝云国中早已传遍他的丧讯。
如今他想回国当真不是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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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檐下的宾雀似是为争巢打斗了起来,叽喳得格外吵闹。
浑浑噩噩的听了那鸟啼良久,沈穆秋才依稀醒转了过来,却仍觉着眼皮格外沉重。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屋门,一缕光线顺着门缝泻入屋内。
察觉有人的动静在附近,沈穆秋本能的警惕起来,却就在他浑噩之间,那个不知身份的人已近至他身旁。
就在这一瞬间,沈穆秋几乎全凭肌肉本能的跃起反击。
慕辞是万万没想到这熟睡的人竟然能突然蹦起来袭击自己,且是连眼都没睁,那攻势便正照着自己喉口而来,于是措手不及间,他手上的碗整个被掀飞了出去。
慕辞仓促的避了这一击,却是一回眼就见这自己蹦下床的美人脚下没个稳的险些就摔了,吓得他连忙又迎上前去接人。
“诶!你这……”
却是半句话都还没说完,慕辞便察觉自己的手放的位置好像不太对。
然再一摸,情况更是不对,吓得他那句急着都抵上了齿间的歉言又生生咽了回去,继而便是一声嚷了出来:“你是男的?!”
打从高中之后,沈穆秋就再没听到过如此令自己无语的话了,便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多少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这个大约是眼神不好的家伙。
“难道看不出来吗?”
然而对方却一脸震惊未收,更又诚恳的摇了摇头。
沈穆秋一股血压飙起,差点没晕死过去。
慕辞扶着人,也是顿感一道惊雷响彻,便都忘却了礼数的直愣愣的瞧着眼前人。
血气一上头,沈穆秋身子里骤生一股筋骨纠裂般的扭痛,便又失力的软了身子。
慕辞将人扶坐在床上,一抬眼,那张美人脸苍白得失了血色,微薄冷汗满覆额头,一面孱弱我见犹怜。
无论再怎么看,这都活脱是个美艳女子!
可那厚实遒然的胸膛必然只能是男人的……
沈穆秋拧着襟子好不容易缓过了劲来,却一转头就见那人依然满面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
“我看上去就这么像女人吗?”
慕辞:“……”
这还用说吗?
于是慕辞去找了面镜子来,照在他面前。
“你这不能怪我眼拙吧!”
这回就连沈穆秋自己也看着镜里的倒影傻眼了。
镜里的这张脸五官轮廓皆是他自己的模样,却不知为何竟映成了一面美艳!
也直至此刻,沈穆秋才如梦初醒似的发现他身上华裳罗裙、长发及膝。
此时他再看入镜中自己的女貌,好像多少能理解点现状了。
要不是因为——
这妆!
这发!
这衣裳!
他还是个很显而易见的男人的。
沈穆秋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沉默了良久,仍然有些难以理解这现状,便怔怔的抬起手来,只见华袍金丝绣纹的袖口坠在腕间,顺而向上看去,那是一双绝不可能属于常年刨土的摸金校尉的细嫩玉手。
沈穆秋懵了。
美人良久不作言语,慕辞目光偷偷错开自己举在脸前的镜子,又打量了打量眼前这美人。
即便已有手感为证,他却还是怎么看,怎么觉着自己眼前坐的就是个娇美娘。
虽说身量高了点吧,但他却还是很难想象——
这脸!
这腰!
这姿色!
居然能长在一个男人身上!
而此时看了自己双手良久的沈穆秋又茫然的抬起眼来,瞧着自己面前的人。
他身上的服饰……
见他怔怔的瞧着自己出神,慕辞也不自禁的低头打量自己。
他身上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等他将自己上下一番打量罢再瞧过去时,这美人的目光早已打量去了别处,那神态就像一只误入了人居的狐狸,茫然的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无措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专注的环视着屋子环境时,慕辞也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便似乎从他眼底看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怯意,与此柔态相较,慕辞的目光不可不谓之锋锐。
一圈打量回来,沈穆秋冷不防的碰到了那寸正打量着自己的略然锋锐的目光,愕然又怔。
慕辞也仓皇收开眼去,约约有些尴尬。
“那个……”
看着自己这一身张扬的女装,沈穆秋觉着自己脸颊微微有些发热,便稍稍垂低了些头,道:“你有多余的衣裳吗?”
他低头的那一瞬,慕辞发现他脸红了,霎如脂白玉上晕开了一抹海棠春色,明丽得叫人有些挪不开眼。
“有,我去给你拿。”
等人走后,沈穆秋又默默的挑起了一缕自己的长发,顺而又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装束,再抬眼打量了一番屋子的布局摆设,脑子空荡荡的,还是有些不太能理解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