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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义瞧香包做工粗糙,没有伸手接过来,只远远地瞪大了眼睛望着。
铃兰将香包往前递了递,药香味温和地弥散开。
孟子义眼睛一亮,这才接过,张嘴便是一句:“这包装可销不动啊!”
同这种经验老到的商人打交道,有一点好,那就是沟通简单。
“当然,这只是样品,我布庄的绣娘现在在赶制香包的布袋,还会绣上些精巧的纹样。”
孟子义翻来覆去地嗅了几口,然后放在桌案上,竹筒倒豆子似的问了一连串问题:
“嗯,只有一种香味吗?要想做起来,还得多研发些不同的香味,迎合不同女娘的喜好。
“就说这都城内,普通人家买得最多的是五个铜板一包的驱蚊药草包。味道刺鼻,但量大实惠。
“官家贵女们用的装饰精美,价格多在五十个铜板左右,却也不如这个好闻。你这香包,倒是可以走走这条路子。
“小女娘,成本多少?毛利多少?可有存货?”
沈盈夏听他这么问,便知道孟子义也认为这门生意有赚头。于是,她慢条斯理地将自己和钱阿妹合作的事儿说了个大概。
听完后,孟子义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而后却垂下眼帘,皱紧了眉头。
就在沈盈夏觉得这桩生意悬了的时候,孟子义才开口:“沈娘子也知道,现在做驱蚊包的商家早就定好了货源,生药铺子能供给你们的少之又少,价格还高昂。”
“孟老板有话不妨直说。”沈盈夏再笨也听得出来,孟子义现在看中了这门生意,也想往里掺一脚。
刚才那故意拉长的脸,是想压价呢!
不过,有了孟子义的参与,不仅货源能得到保障,销路亦会更广。于她们而言,只是让了些利。
总的来说,利大于弊。但钱阿妹与她不同。
钱阿妹家境贫寒,还需要一大笔银子来改善生活。沈盈夏也拿不准她的想法。
“沈娘子果然和你大兄是亲兄妹,一般爽快!我这边呢,可以提供药草和销路!”
“那你要几成的利?”沈盈夏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不想错过他任何的表情。
孟子义看着沈盈夏紧张的模样,伸出三根手指,慢悠悠晃了晃:“四成!”
沈盈夏内心清楚,孟子义说四成,并非无理要求。
可乡下收药草,价格相当低廉。况且钱阿妹列出的那些,均是常见的驱蚊药草。
也就是说,孟子义真金白银投进来的成本是极低的。
但在整座都城里,现在能保障药草货源稳定的,也只有他了。
沈盈夏明白这些道理,但还是不自觉地横了他一眼。
他重又卧回去,支腿躺着。以手作扇,对着烧红的脸扇风,眼皮半阖着,一身的散漫慵懒。这种坐地起价的奸商模样,实在是能把人气得牙痒痒。
小锦鲤糯叽叽的声音响了起来:“得贵人相助,事半功倍!”
得了小锦鲤的话,沈盈夏心中有了底,嘴上却还拿乔:
“孟公子也清楚,此事我一人做不来主,须得明日去布庄问过钱阿妹。
“孟公子今日不若就在沈府歇下吧,明日用过早膳,咱们一同前往布庄商议具体事宜。孟公子意下如何?”
孟子义也知道,这事儿不是沈盈夏一人便能做决定的,只好点点头,道了一声:“甚好!”
沈盈夏这才使人喊大兄过来安排孟子义的下榻之处。
今日,算是沈盈夏和真正的商人的第一次较量。更何况,孟子义还是商人里头人精中的人精,沈盈夏的焦急、紧张、担忧等都被孟子义收入眼底。
可以这么说,从沈盈夏刻意穿深色衣裙,举止故作成熟稳重开始,这场谈判她就落了下风。
生意场上,就是如此。谁更迫切,谁就失去了主动权,只能全凭对方要价。
“你还差得远呢!”孟子义从容淡定地靠在卧榻上,眼底透出丝丝缕缕的凉意。
走出会客堂时,铃兰回头望了望忙碌的仆从和那身水色,小跑了两步,才跟上沈盈夏。
不过,沈盈夏在专心地思考明日同钱阿妹要商量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铃兰的表现。
虫鸣声声,夜风凉凉,少女萌动的心随着一声轻缓绵长的叹息,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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