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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园又找了个借口来见赵义,带来了关于蛇草的消息。本以为只要查出用了什么药物,对症下药是件很简单的事,却不料李园回禀说,整个楚都认得蛇草的人并不多,而会解除蛇草所产生药效的巫医方士就更少,仅有的几个都是侍奉达官贵族的,而根据李园这些天的观察,他们已经被公子伯嘉的人告诫过,留意一切寻求治疗中蛇草毒的病人。
显然,伯嘉赶在他们之前留了一手。现在情况不明,如果贸然进行医治不免打草惊蛇,不过李园还是找了个折衷的办法,带了另外一种草药,这种草药气味芳香甘醇,能够遮盖蛇草气味的同时,凝神静气。
不能立即治疗对于赵相如倒是没有什么关碍,要命的是赵义。他为了避免闻到气味使自己情绪失控,做出伤害赵相如的行为,每日都需要尽量与她保持相当的距离,虽然同屋同床却不能同寝,这让他十分难受。
在来楚国之前,他和赵相如都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赵义每每在与赵相如独处时都情难自禁,想要一逞私/欲,遇到赵相如言语相激或是身体的反抗也总是情绪失控,做出暴力的举动,这一切都让他们俩心下逐渐产生了怀疑。最后两人将想法一碰,果断觉得此事绝不简单,最后循着蛛丝马迹,终于发觉赵相如服用了一种不知名的草药,能够使身体产生异香,继而引发吸入者情绪失控,长此以往精神将大大受损。
二人回顾了一下香味出现的时间,又排查了一轮身边的密切接触者,最后将目标锁定在巫医嘉有身上。这个结果并没有让他们觉得很意外,嘉有年纪轻轻,无意中显露出的学识竟然超出一般的巫医数倍,而他似乎对她很感兴趣,又不断打听宫中秘辛……看起来似乎胆小又八卦,可这正是他的伪装,最易让人对他放松警惕。他假装在与宫女聊天,实际是在套取赵国的内政。宫女侍人们也许知道的只是只言片语,而一个成熟的间谍却可以利用这些散碎的拼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图景。
从嘉有用的草药出自楚国,以及之前的一些细节不难判断,嘉有是楚国派来的细作。于是赵相如和赵义联手演了一出好戏,假意让赵义暴虐成性,最后双双失踪,给嘉有造成一种赵相如不堪折辱,带着狼军劫走或杀死赵王的假象,让他放心给自己的主子传消息,引诱楚军趁乱来攻,赵军已经秘密埋伏了一支部队守在楚军必经的路上,如此便可瓮中捉鳖。
但是不知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嘉有似乎察觉到自己已经被怀疑,在上山采药的过程中摔下山崖死了。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赵义与赵相如都不相信。但奈何人已经没了,他们无法,只得放弃这一计划,偷偷乔装,带着两名狼军潜入楚国都城寿春。一来是解毒,二来则是寻机接近春申君和公子伯嘉,一窥楚政。
被别人安插了间谍看光了,必须看回来才够本。
李园带来的草药被赵相如放在荷包里随着挂着,荷包本身就是装点之用,也不显得突兀,时不时会散发出淡淡的甘草气味,渐渐掩盖住赵相如身上的味道。
“公子,派出的人已从赵国回来,据查探,赵国确有东方偃,此人少年时游历四方,前些年入了楚境,之后便失去踪迹。”
伯嘉怀中抱着只兔子正在喂草,这些都是下人特地从地里割来的野麦和野菜,兔子吃的不亦乐乎。不过兔子的幸福生活还不止这些,因为伯嘉喜洁,让下人每日给它净毛以便抱在手里,比人洗得还勤快,又给它造了了极舒适的窝,日日都用干净的棉布做新垫子。
等喂了几口,他将兔子交给一旁专门侍养的下人,皱着眉掸了掸衣袖上的毛道:“他的夫人呢,可曾查过?”
“他的夫人会说楚语……”楚语难习,东方夫人说的口音并非寿春城的官话,反而近似吴越等地的乡音,若是细作一般不会弃一国官话不说反而去研习乡野俚语。
“会说楚语就绝对可靠了吗?!”伯嘉的声音不怒自威,禀报的人心头一颤,不自觉抬眼望去,只见伯嘉盯着他,目光深邃,意味不明,他吓得赶忙低头道:“是属下的疏失,这就派人去查。”
待此人小心翼翼地退出后,黄甲看了他绷紧的背影一眼迈入门中,正是之前与伯嘉同行时发现赵相如扭伤脚的那名下人。
“公子,那日为何对东方夫人出手相助,还邀她同乘一车?”公子最讨厌与肮脏的仆役奴婢为伍,纵然她们是庶民身份,可与东方夫人结伴的那名女子要多粗鄙有多粗鄙,先前又被混混们按在地上,身上到处是灰土。公子爱洁众人皆知,真不知他怎么能忍受住与他们待在一个车厢里,脸上还能保持笑容。
“同乘一车之事,不是你擅自做的主?”伯嘉对黄甲说话的语气明显要好上许多,完全不似刚才隐隐要惊雷的感觉,眼波流转,似还有嗔怪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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