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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颜吗?”我只顾盯着她的脸看个没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胡言乱语:“还是云鬓花颜金步摇的颜?”
她偏头想一想,迤逦的眼角透出一点艳羡:“是颜色的颜。你说的话真好听,我一个都没听过,那些字都应该怎么写呢?”
我的脸腾的红了,连忙错开目光低头看地,心道怎么美色当前就如忘乎所以,又不是男人!一边回道:“都是一样的——我叫莫忘。”
“莫忘?”她嘻嘻一笑说:“我自然不会忘记。”
“你见过我?”心神宁定后,我方才回过味来,又问:“你为何跪在这里?”
阿颜抹去额上一点晶莹汗水,只说:“自然是差事没做好,被主子罚——你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我回屋在枕边找到两个馒头,知是罗衣为我留的早饭,于是分一个给她。二人一跪一坐,就在井台边上大嚼起来。
一边吃,一边相互盘问底细。阿颜是金陵殿的宫女,功夫没做好被主子遣来掖庭宫罚跪,听说我是前几日随秀女进宫的宫女,密如扇羽的长睫眨了眨,一脸暧昧的说:“今界进宫的秀女可真厉害,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昨晚上就有一个穿着宫女的衣裳想去偷偷找太子,结果被巡逻的侍卫在永安门抓了起来。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听说连太后都惊动了!”
“啊?!”我大吃一惊,转而就想到昨夜偶遇太子。当时他只轻飘飘说了句:“虚惊一场”,却不料这所谓“虚惊”竟有如此大的能量。不由得追问道:“你可知是谁?怎么处置的?”
阿颜漫不经心的说:“姓名我自然不知道。坏了规矩的秀女,按照规定应该是要撵出宫去的。不过听说那秀女哭得厉害,一口咬定是被人陷害的,还攀扯出好些人来,慧贵妃不敢擅自做主,皇上又早去了大明宫消夏,不在太极宫里,这才请了太后。”
当今圣上有过两位皇后,均已病逝。如今中宫后位空悬,一切大小事务均由住在昭德殿的位分最高的慧贵妃主持。听闻贵妃娘娘慧敏淑怀,处事又公正,很受宫人爱戴。这件事情连她都做不了主,看来绝不是小事。
我越想越担心,暗自思虑以云熙向来步步谨慎处处小心的性子,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却又害怕她惹上是非。若说是与太子私会,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罗衣家的吴槿小姐。罗衣待我亲厚,想来也是因为她二人交好的缘由。若真是吴家小姐,那云熙——
“怎么说着说着脸都白了?”阿颜忽然一拉我的手:“呀,冰冷的!”
我暮然回神,反手握住她温玉一般的手掌:“好姐姐,求你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个结果?”
谁料阿颜也只是摇头:“我也是从那些个宫人嚼舌头听来的,哪能知道的这么细?若想知道你主子好不好,只看五日后百福殿大选有没有她的名字,不就行了?”
“百福殿大选?”
“你连百福殿大选都不知道?”阿颜是真的讶异了:“现在满宫都在谈论这次大选。他们私下还设了赌局,压哪些个秀女能直接被选为妃子呢!”
我自然知道大选之后,云熙的名分一定,我们主仆二人就能相见,却没有料到来得如此之快和突然。阿颜讲顺了嘴,一气说了下去:“那些个太监都说最有希望的是吏部尚书府上的江小姐,人又大气又端庄,规矩嬷嬷总是夸奖她。不过最漂亮的是京兆尹府上的姚小姐,据说跳起舞来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一样。还有个姓苏的,虽然出生不高,但是写了一手好字,连教习嬷嬷都比不上。不过——”她忽然摇摇头,神秘的一笑:“字写的再好也没有用了。”
一个苏字如一根尖利的钢针,在心头猛然一刺,惊得我几乎弹跳起来:“为什么没用了?”
“因为衣服。”阿颜神秘兮兮的说:“她选的衣服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