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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殿下——”话题转换的太快,我一时无法跟上,又莫名其妙的听他说:“前些日子我去看过,虽然与太极宫相去甚远,但勉强还可以住住。”
“——”我愣愣看着他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孔腾上一层红光,迎着午后的阳光能发现他的瞳仁并不是完全的黑,而是浓到极致的深红。在明媚骄人的春景中散出淡淡的红色微光,里面各种情绪涌动如潮,几乎将我吞没。
他负手再走近一步,微微弯下身子。伴着一股好闻的松草香味幽然袭来,他在我耳边轻声道:“既然方才眼中有我,那逍遥侯府未必比不上东宫,你不妨好好想想。”
我脑中一声轰鸣,惊得几乎弹跳起来,不由自主的退后三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间尊卑礼仪统统忘到了脑后,连话都无法囫囵出口:“你你你——我我我——”
这般失态却叫他真正开怀而笑——这一笑着实俊朗无双,更加叫我手足越加无措——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主持师太不知从什么地方转了出来,依旧垂目合十,低低道:“殿下,东厢有请。”说完便低头再无二话只匆匆离开,彷如不曾来过。
笑意从慕容霆脸上一扫而空。他对我挥挥手再不言语,一路匆匆几步便消失在房屋拐角处。留我独自立在原地,心跳如擂鼓一般砰砰作响,许久才缓过劲来。
回神四望,小园静静无人,唯有那株繁茂的菩提树垂下万千丝绦随风摇摆,仿若人心不定。于是抬脚匆匆离开。拐到前殿在观音面前磕了个头起身欲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淡定道:“莫忘姑娘好虔诚啊!”
回头望去,心脏猛然一跳,锦缎斑斓的大内总管虬龙蟒袍衬得赵明德一张似笑非笑的长脸甚是怪异。我连忙行礼,口中道:“奴婢见过赵公公。”
“姑娘客气了。”赵明德虚虚一让,半受了我的礼。想来我与皇帝的纠葛他不知十成也能猜到五分,故而对我始终抱着恭敬疏离的态度:“姑娘是有心人,神佛必然庇佑。”
他面上浮出五分笑意,印在眼底却有三分不屑两分猜忌——他在此处,那东厢的贵人是谁其实不难想象。大约以为我有心制造机会接近皇帝,然而他又偏偏在此事上摔过跟头,是故出言试探我:“不过老奴奉劝姑娘一句,虽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但姑娘用心太过,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我口中泛苦,心思实在无法对他言明,只得垂头道:“多谢赵公公提点。奴婢——”缓了缓语气道:“奴婢心思混沌,只求观音大士指一条明路安身立命即可,其余不敢多想。”
大约眼见我态度甚是坦诚,赵明德忍不住缓了语气道:“姑娘的心情老奴懂得。即然今日有缘你我在佛前一会,能否看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面子上姑娘给老奴一句明白话?”
我当然知道他要问我是否愿意伺候皇上,却没料到他居然还能扯上观音菩萨。心下有些好笑,确实在不想与他讨论这些,因为不敢放在脸上,只好低着头装傻道:“张公公要奴婢什么话呢?奴婢是凝阴阁的人,什么都指着自家小主做主,并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你——”赵明德不意我回答的如此骑墙,甚是不满,正要再问,那神出鬼没的老师太自观音像后转出,合十道:“赵公公,东厢有事。”又抬眼看我道:“姑娘今天功德已了,若明日再替荣嫔小主焚化经文,烦请尽早为好。”
语毕,领着欲言又止的赵明德往东厢而去。我拭去一头热汗,转头出了宝华寺,再不愿多待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