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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谢却荼靡九陌孤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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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汗青脸现冷嘲,道:“就凭那追命十杀手,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小丑。无情剑目中无人,可将天下人瞧得忒也轻贱,若是凭这样小丑就能奈何我,施某早死了数百回了!”

紫衫人不动声色,微微笑道:“那么阴阳老人,将军也是不怕了?”

施汗青耸然动容,失声道:“阴阳老人?”

不知哪一朝哪一代起,大离有了冥界阴阳谷这样一个地方,凡是犯下十恶不赦罪孽之人,死后尸骨抛入阴阳谷,其阴灵永世不得超生。从无生人敢于接近这个应该是大离死气最重的所在,只有一个例外,便是阴阳老人。

传说阴阳老人是从冥界千千万万白骨堆里化出的一缕怨气,重回人世是为了发泄千万阴灵的怨气,因此,他集邪恶、狡诈、阴险、恶毒和冷酷于一身,无人知晓他的形容相貌如何,也决对没人有兴趣想要看见他的形容相貌,简直就没有人愿意提起他的名字。事实根本就是,只要阴阳老人出现的地方,就没有能侥幸存活下来的人。

也许值得幸运的是阴阳老人极少出现江湖,五十年中,总共出现了五次而已,而这五次,无一例外掀起武林中最大血腥……

这样一个传说中的邪神,难怪施汗青变脸变色,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呼吸陡然浑重起来,紫衫人只是安然,好似从未提及过甚么可怕的字眼。施汗青嘶哑着嗓子笑了,道:“你刚才说,多仗清云挡住了追命十杀手,是否也把阴阳老人顺便挡了一挡?”

紫衫人微微一笑:“施将军何必故意怄气?……不过我得到可靠讯息,阴阳老人已经接收朝廷礼聘,七日之内,就会来到江南。”

七天!施汗青褚黑的脸色又分明白了一白,对于一般的逃亡来说,能掌握七天的先机顺利逃脱,但对于阴阳老人,那几乎是一分机会也没有的……

“哼,你说这话究是何意?”施汗青咬着牙问,“难道我把人交给你,你清云倒有把握对付此凶神?”

紫衫人悠然道:“我也并不敢这么说,只是施将军也该明白,即无阴阳老人一说,她跟着你们,一辈子躲躲藏藏,将来无有结果。”

施汗青阴晴不定,黄豆大小的汗珠自额头涔涔而下,钢牙咬碎,大叫道:“罢了!”

他这两个字,叫得又重又响,霎时之间,连得足旁溪流水声,也受了催动似的湍急起来,却有一条低沉的、仿佛中气不足的嗓子截住话头:

“且慢。”

随着话声,谷口缓缓地出现了一个中年文士。此人五官与施汗青有几分相像,显是骨肉同胞,但肤色白皙得多,也全不似前者那般虎虎生威,他走两步,歇一歇,谷口到花林这段路不长,他走过来艰难万分。紫衫人望着他,秀目内渐渐闪亮,含笑招呼道:“这位是……施二哥?”

施家系大离门阀之家,祸变以前,施家三兄妹,二姐入选为后,大哥年纪轻轻做到御林总管,唯有这最小的一个,最为不思上进,走马勾栏、吃喝嫖赌,乃是令人头痛的京城“一霸”。正因如此,在靖难军攻破宫禁之后,他能与兄长一起逃出宫禁,亡命天涯,一晃十年,这份魄力使人讶异。世家子弟,本来便颇多意想不到之处。

“二弟!”施汗青赶过去扶他,纵有千言万语,却不愿当着外人面说,只道了一句,“事有变。”

施全青淡淡道:“我已听见了。”

转头瞧着紫衫人,利刃般的锋芒在眼内一闪,道:“刘姑娘,你的来意……我们很明白……而且……你似乎几次三番想告诉我们……除了清云园……天下虽大,那女孩儿无可容身。是……是这样么?”

那紫衫人——竟是女扮男装——性子本急,听得施全青一句句缓缓道来,已是急出了一身汗,毫不犹豫地道:“不错!”

“出山也成,但需允我一个条件。”

紫衫人扬眉笑道:“愿闻其详。”

施全青并无半点笑意:“她永远必须承认……她的母亲……唯一的亲生的母亲,闵让施皇后!”

紫衣人募然不语,眼里闪过极为复杂的光。就连旁边施汗青亦是一震,随即重重点头。

紫衫人低低笑了起来:“难道不是吗?”

“是。但是,还不行。”施全青冷冷不放松,“唯一的,永远只有这一位生身母亲。生恩,养恩,都是她。”

紫衫人默然,施全青又道:“若无异议,我要你对着玉和璧,以清云名义,歃血为誓。如此我才可信你清云决无二心。”

紫衫人脸色微变:“玉和璧……血誓?……”

前朝施皇后,追谥为“闵让”,施芷蕾乃玉成帝及施后之女,此事决无疑窦,可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要求,这个一露面即杀伐生死的女子,却似遇着了决大疑难之事,久久无法决断。

施全青笑道:“哦,我忘了……刘姑娘或许作不了主,那不妨,我兄弟可以等谢帮主大驾光临。只愿莫要超过了七天才是。”

紫衫人微微笑道:“施二哥,不必激将……”忽一顿足,笑道,“我答应了就是!但不知玉璧现在哪里?”

她一旦决定,便急不可耐,施全青反而笑了:“不急,不急,先做些准备工作。”

他向四周一望,顺溪而行,紫衫人注意到他行走之际,右臂垂在身体一侧僵直不动,显然已废。

他走到尽头平滩,少花木,也无碎石成丘,可容人周旋,道:“此地有木、土、水,虽少了金火之物,将就着也可用了。”施汗青从附近搬来五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绕着兄弟身周,堆起五行阵。五块石头,形似简单,施全青站在里面,突然显得遥远,而神秘,缓缓地道:“你卸剑进阵吧!”

紫衫人微一犹豫,闻说祭玉和璧需造金、木、水、火、土五行坛,祭祀方法极为隐秘,唯大贵族可知。按照施家从前在朝中的权势,有知情人倒不奇怪,奇怪的是,深谙详情的似乎是这个病夫模样的人!

她解下腰间长剑,缓缓踏入阵内,陡地一震,一股压迫力平空而起。再看施全青,面容凝肃,如临大敌,足踏八卦方位,口中念念有辞,若含玄机。

日光分外晴好,白花花的在他脸上不住晃动。看他的表情,所受压迫力比紫衫人重了不止百倍,略现痛苦之色,脚下移动一步若有千钧,极其缓慢、凝滞。

紫衫人也不好受,那股压力越来越是明显,沉甸甸地压到心房,仿佛空中有什么威赫赫、金灿灿的不可仰视的威严,直逼迫着她心神的全部,那样高傲、目中无人的女子,也不得不低下了头!

“滴血五方……”施全青低声指示。

紫衫人至此,已无路可退,乃依言将无名指放到口边咬破,于五方石上滴血。

阵内恍起无形飙风,如刀,如锤,寸寸割裂面庞、头发、全身衣衫……施全青大叫着仆地,他那右肩之上,竟然耀起阵阵醒目白光!

施全青奋力以左手托起右臂,死命一拉,整个右臂竟被卸下,却无想象中惨酷的鲜血,肩头白光铮然闪亮了数十倍,一物飞出,悬于半空,玉和璧横空出世!

紫衫人方才明白,原来他宁废一臂,将传国玉璧藏于其中,也难怪他看上去就病恹恹的不振了,任是谁身体里哪个部位藏上一块宝玉,都不可能会觉得很舒服。

万丈光芒顿将二人裹入其中。五方石上适才滴下的新鲜血滴,化作五道血光,蒸腾而起,阵内空气忽然变得炎热无比,骄阳好似烧到了身上,可是先前那割裂如刀的感觉,并未因此减弱半分。

“念誓!”

那低沉的声息传来,紫衫人不假思索,单膝跪地,朗朗道:

“我刘玉虹,以叆叇名义,对璧立誓:效忠于大离,效忠于冰衍长公主,当尽全力,辅长公主重返皇室,承继宗庙,延续血食,父母生恩,永如今日。千难万险,决不背弃1

如此庄重的誓言,却有些不伦不类的怪异,何为“父母生恩,永如今日”?然而刘玉虹这么古里古怪的说了,施氏兄弟俩,也就这般听了,甚至,还露出一丝表示满意的微笑。

玉璧仿佛在有限的空间内无限放大,闪闪耀目,直难逼视,原本蒸腾热烈的血气似戒于那般煌煌威严的光芒,血色渐渐淡薄了下去,绕璧三匝,便如轻烟般散去,无迹可遁。

那种无法述说的压迫感,亦随之减轻,刘玉虹才舒得一口气,募然又震惊:但见玉璧无限放大的中央,若有还无的一个人影,并不瞧不清那形容面貌,甚至连动作亦分辨不出,却能感觉到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在光的海洋、漫漫无际时间的洪流里,微而又微的点了点头!

在阵外的施汗青看来,依然是流水潺潺的幽谧空谷,依然是花林拂动,把艳阳散若点点碎金,五方石内两个人,自己兄弟把装了十年的义肢取下来,捧出他们看得远比身家性命为重的玉和璧,然后是紫衫人刘玉虹跪下发誓。可就在施全青摇摇晃晃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那即使是跪着,也把身腰挺直毫不示弱的刘玉虹,却突然有了一丝丝的摇晃,甚至,在她高傲表情里闪过显而易见的一抹胆怯!

施全青单手握璧,走出阵来,脸色苍白到可怕,嘴角边一缕血迹,把玉璧交给兄长以后,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心力,一下跌坐在地,明明张口想说什么,竟是一字不能吐。

刘玉虹跟在他后面出阵,亦未言语,看她的气色,也象是大病了一场,忍不住斜倚梨树而立。

远处闻清音稚喉:“义父!叔叔!”白衣女孩分花拂柳,钻出花林深处,和许绫颜一道向这边走了回来。

刘玉虹极力遏制住那股恍惚不宁的翻涌情绪,低声道:“她来了。时不等人,我立刻便要带她动身。”

施汗青不言,募发力朝她所在一掌,刘玉虹身后的那棵开得正茂盛烂漫的花树,从中一折两断,梨花如雪飘落。他厉声道:“若敢有背今日之言,此树便是你的榜样!”

“呀”的一声,那小女孩刚刚走到跟前,见着一树梨花零落成泥,脱口轻呼,满脸不舍。刘玉虹笑道:“施姑娘,你看看,你义父真是火爆性子,纵要发威,这棵树又碍到他什么了?”

“男人们哪,总是爱打架,无辜的也就是花木禽鸟这些自然造化之物。”施芷蕾慢吞吞地回答,“我纵然舍不得花儿,可没本事挡得了,那也没法子。”

在场的几个大人都怔住,有啼笑皆非之感,小女孩目光一转,便去扶她叔父,道:“叔叔,你又犯病了么?”

施汗青接口道:“是啊。蕾儿,你叔叔的老毛病,近二年越发厉害了,我想带他去远方看病,——可带你同行,总是不便。”

施芷蕾看看他,又看看刘玉虹,叹了口气,静静地说:“义父,你把我怎么安排,我都没有意见的。”

施汗青眉尖一跳,又是心痛又是心慌,挽着她道:“蕾儿,我们不是要撇开你……”

“我明白。”施芷蕾淡淡而笑,倒象她是经历过的,镇定自若的安慰别人,“义父和叔叔从来对我最好。”

施汗青呆住了。总以为相聚十年,突兀的说要离别,这孩子再怎么少年老成,也免不了哄一场,哭一场,生离死别闹得心慌慌,何曾料到她这样的反应,准备好的大量口舌用不上,反是手足无措了。

他只得把玉璧给孩子挂上,小心翼翼地贴身存放,尽管此一去凶险莫名,这至关紧要之物,放在小女孩身上是大大不妥,他仍不愿把它交给别人看管。

“这……玉和璧……”

他以最低最低的声音说着,只有施芷蕾一个人能听清,“此后不可与你须臾离分,你要钟爱它,珍视它,如对待自己的性命一般留存它。”

玉和璧十年来一直藏在施全青断臂后安装的义肢以内,施家兄弟以往更是只字不提,施芷蕾这时连它的模样也未尝看清楚,已经稳稳妥妥藏得不见踪影了,她也无这般好奇心要取出来再瞅上两眼,只是微笑:“是。”

施汗青忍不住热泪盈眶,搂抱那女孩儿娇软纤弱的身躯,颤声道:“蕾儿、蕾儿……”

女孩子明朗澄澈的眼睛里,终于淡淡浮起了一丝别样的光彩,轻轻叫着:“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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