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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时辰,楚祁道:“姐姐,你已是强弩之末,别再硬撑了。”
楚祁的声音不高,但他知晓沈翎玉听得清。
影卫所剩无几,禁军朝他们围去,绛河亦受了伤,她护在沈翎玉身后,察觉到沈翎玉身形微顿。
沈翎玉用刀尖撑着地面,她翻转手腕,像是提不动刀,面上的动摇让楚祁忍不住暗自欣喜。
然而下一瞬,沈翎玉那泛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狠戾,她忽地提刀朝楚祁逼近。
禁军们一时的松懈给了沈翎玉可乘之机,然而楚祁并未放松,纵然刀未出鞘,也挡住了沈翎玉这一刀。
“姐姐,脱力果然是装的。”
身后再度混为一团,短兵相接的声响隐匿在雷声中。
沈翎玉的刀压下来,她并未否认,厌恶道:“你叫这两个字,我听着恶心。”
“恶心?”楚祁霎时嗤笑出声,他挡开沈翎玉的刀,再度挥刀与沈翎玉交锋,“既然你不喜欢,待我登上那位置,我便将那些如此唤着你的人都杀了,你可高兴?”
“白日做梦。”沈翎玉唇边微扬,轻声道:“楚祁,天快亮了,你的汝南骑兵为何还不至啊?”
楚祁瞳孔骤然紧缩,沈翎玉借机将刀刃送至楚祁颈侧。
“楚祁,被瓮中捉鳖的人从来都是你。”
言毕,楚祁身后响起一声直穿云霄的喊声,是袁昼领兵杀了进来,他口中高呼“捉拿叛贼”,反抗的禁军接二连三的倒下。
楚祁笑容苦涩,忽然明白为何这禁军兵权得来地不费吹灰之力。
坐在朝乾堂里的那个人,昭宁帝,他的父皇,他早早便知晓了楚祁的野心,先是封号为“襄”,又将早已被他安插了人手的禁军交予他手,而后大张旗鼓的定下立储诏书。
比起风禾的煽风点火,昭宁帝所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才是在推着他走上这条路。
昭宁帝为了永绝后患,宁肯亲手逼着他谋朝篡位,楚祁起先觉着自己够狠,眼下却才发觉他不及昭宁帝。
最是无情帝王家,楚祁现下才真真切切的领会到。
汝南骑兵还未踏入城中,便说明燕际已依着她的令在城门口拦下了他们,这场谋逆的祸事终于瞧见了尽头。
沈翎玉稍松下一口气,持刀的左手却忽然掉了力道,她倏地拧紧眉心,暗道不好。
楚祁却已借着这机会脱离了沈翎玉的控制,他不再与沈翎玉周旋,转身朝朝乾堂的方向奔去。
沈翎玉瞬间明白他的心思,此前楚祁胜券在握,是以不怕同沈翎玉慢慢纠缠,但眼下局势逆转,楚祁想要的是速战速决。
楚祁要挟持昭宁帝,以此挟制沈翎玉,逼迫沈翎玉鸣金收兵。
沈翎玉甩了下麻意未退的左臂,喊道:“绛河,拦住他!”说完,沈翎玉右手拎起刀,快步追了上去。
楚祁掀翻了绛河,右肩忽然传来剧痛,是沈翎玉的无喧刀扎进了他的右肩。
沈翎玉的刀一抽出来,楚祁便跪在了地上,喧嚣渐渐停止,沈翎玉的刀尖抵在了楚祁的手腕上。
从未露过惧意的楚祁眼中蓦然多了恐慌,他不顾如火灼一般剧烈疼痛的右肩,挪动着手腕想要其藏在身后。
楚祁颤声道:“你不能废了我。”
沈翎玉忍住想移开视线的冲动,道:“我问你,太后之死,可是你下的命令?”
楚祁不敢承认,沉默间周围仅剩下渐歇的雨声,沈翎玉红了眼眶。
沈翎玉按捺着心中的杀意,道:“你可知,她到死都在心疼你远赴汝南,得知自己必死无疑后,她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召你回京!”
楚祁对此无动于衷,沈翎玉却又扔下一个足以扼杀楚祁的事实。
“你又可知晓,我入宫之初身边已有绯玉,本无意与宫中皇嗣交好,你最开始能够进得重华宫,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楚祁倏地抬起头,他满眼震惊,随后又不敢相信这话,“姐姐,你说什么呢?”
“事实如此,信与不信都随你。”沈翎玉凉声道。
无喧刀抵在楚祁右手的腕子上,沈翎玉稍使力道,楚祁的手筋便在刀刃下断折。
楚祁的刀最初是沈翎玉教的,如今要废,沈翎玉也要亲自动手。
沈翎玉不可否认的是,在沈忆格外排斥她的那些年里,楚祁曾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这份空缺。
太后的嘱托让沈翎玉默许楚祁出入重华宫,但后来的那座独属于楚祁的寝殿,却是沈翎玉彼时真心实意的愿意。
楚祁却恍若察觉不到痛意,他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眼眸暗沉得没有一丝光亮,狼狈至极。
沈翎玉右手微颤,而后缓缓收了刀,沈翎玉迈进朝乾堂,叩首道:“叛贼襄王已被俘获,但凭皇上定夺。”
昭宁帝坐在棋盘边未动,少顷,缓缓道:“将其交由北镇抚司审问,其余诸事你跟着一并处理。”
沈翎玉抬首时猛然一怔,她在昏黄的烛火中,发现昭宁帝的鬓边添了几缕不易察觉的霜色。
沈翎玉喉间发涩,道:“微臣领旨。”
言毕,沈翎玉退出朝乾堂,天光微明,云雨退却。
袁昼一见沈翎玉出来,便走上前来,道:“主子。”
沈翎玉看着院中狼藉,少顷,她回神道:“燕际到了何处?”
袁昼正要禀明此事,他道:“主子,拦住汝南骑兵的是渊北兵马,公子比燕小将军快了一步,襄王被俘的消息尚未传出,公子他们现下或许还在城门前与之厮杀。”
沈翎玉呼吸一滞,心尖跟着抖了抖,她脑中一片混乱,出口时嗓音已然沙哑:“……怎会是衔青?”
袁昼道:“确实是公子,属下得以顺利进城,还是锦衣卫的陆之廿相助。”
沈翎玉指尖泛上麻意,她匆匆在院中随便扯了一匹马,而后翻身而上,连话也来不及留上一句,便策马朝城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