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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教坊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沉默武卒,步伐整齐地向目标靠近。
倘若有熟悉军制的人在场,必定能叫出这不过百人之数的军队名字。
伏牛。
伏牛军中不存在新兵一说,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的百战老卒,更令人咋舌的是,每一人都至少有着二品武夫的底子。
只论个人战力,或许比不上一些江湖高手,但军中武卒,出手便是百无禁忌的杀人术,又有战斗技击中养成的默契。
伏牛军百人,可破千人重骑。
街道之上,一个个手上绘制着图腾的南疆死士,挡在了这支气焰恐怖的队伍前。
他们是南疆百年谋划中的暗子,也是没有退路的过河卒。
在大观,他们是书生,是富商,是小贩,是芸芸众生里最不起眼的那些人。
有的是孤家寡人一个,有的早就开枝散叶,儿女满堂。
可此刻,他们只有同一个目的—用自己的生命争取宝贵的时间。
一个小贩打扮的南疆男子开始奔跑,于是所有人都跑了起来,迎向了那道宛若城墙般的钢铁洪流。
伏牛军中的百战老卒依旧保持着肃杀。
直到第一个人临近,为首的武将才抽出腰间的观刀,指向天际。
霎时,身后的所有雄壮武卒齐齐抽刀,发出一声低沉吼声。
“杀!”
在更远些的地方,一个胖子正和一个青衣老者并肩而行。
老者捻须笑道:“王爷好算计,放消息的时机刚刚好,这些南疆的暗子,怕是要清干净了。”
胖子摇了摇头,“仙师言重了,这一手,远远称不上釜底抽薪,最多只是投鼠忌器罢了,这真正执子的人,恐怕没这么容易找出来啊。”
青衣老者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看向远方说道:“领头的那两人,似乎有些棘手,王爷的那个死士,已是强弩之末,还有那两个莫名入局的野修,王爷是否需要老夫出手?”
嘴上这么说着,可连动都没动。
这老者据说是来自海外仙岛的仙师,眼界颇高,虽然看上去和颜悦色,但倘若拿不出让他看得上眼的东西,恐怕连眼皮子都不想动。
果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胖子心中暗骂了一声,笑道:“我还有一手,仙师请看吧。”
老人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说道:“这《撼龙经》,真有传说中那般神妙,能让这些南蛮子这般飞蛾扑火?”
胖子用藕节似的粗短手指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神不神妙我不知道,但既然能够涉猎一国风水,乃至国运,自然不可能是凡品,坊间流传的均为不涉及根源走向的残本,这全本现世,就是放在台面上的阳谋,自然由不得他们不动心,几条人命换一个可能性,不一定值得,但也亏不到哪里去。”
老人感叹道:“王爷真是下了一笔好大的注啊,这般以国运为诱饵的手笔,实在是生平仅见,不知到时候,可否把那本书借我一观?”
终于有些王爷气度的胖子凑过身去,嘿嘿一笑,“不瞒老神仙,其实我这一本,是拓本,皇上赏的,真正的那本原作,还在皇宫呢,此等重宝,怎么可能交由我处置?要真出了什么纰漏,我可担当不起。”
老人点头,不咸不淡地安慰道:“即便如此,王爷依旧是忠心可鉴啊。”
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我李隆睿身为当今圣上胞弟,一颗赤胆忠心还是有的,此生必当为国为民,尽我所能,为天下谋太平......“
老人笑而不语。
胖子别过头,看似在眺望远方,其实在不断腹诽,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把自己这些年来贪污舞弊的证据都盘算的一清二楚,这棘手的事,怎么就轮到自己一个废物王爷来做了?
袋中钱,腰间肉,肩上的大好头颅,俱不让我心安啊。
他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突然有些惆怅。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