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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城门回到司天台,再从前门走到后院,阿苦一直魂不守舍。
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一个戏腔一般的尖嗓子,冲着她耳朵里直嚎:师父要去提亲了!师父要来娶阿苦了!
脸是红的,心是躁的,全身上下好像全都不属于自己了。
师父还说:“总要换身干净衣裳。”然后,杜医正看他的那表情,显然就是:原来你也有这么一天啊哈哈哈!
她缩在西厢房里,先神经兮兮地大笑三声,接着躁狂地在房内暴走三圈,把头发搅成了一团乱麻——
怎么办,怎么办,师父要去见我爹了!
我娘他是见过了,看样子他跟娘亲还谈得很愉快,娘亲扔了我就跟扔垃圾似的……可是爹爹……爹爹连我都不认哎……
阿苦盘腿坐在浴桶中,开始了她一生中最严肃的思考:如果爹爹不喜欢师父怎么办?
另边厢,无妄一边伺候未殊更衣,一边多嘴道:“公子这几日不在署中,小的也不知去哪里寻您,倒叫杜医正说是小的没心肝了。”
未殊淡淡掠他一眼,“你不来寻我是对的。”
无妄噎住。我知道你跟钱姑娘独处很开心,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
未殊浑无所觉,低头整理衣带,无妄给他束起了长发,拢在白玉冠中,用桐木簪固定住。仙人鲜少束发,偶一为之,轮廓愈加分明,长年漆黑莫测的双目也耀出几分顾盼神飞的华彩。无妄觍颜笑道:“公子今日心情很好嘛。”
“嗯。”未殊难得地应了一声,嘴角竟尔向上微微一勾。
昨晚……阿苦缠着他,还真是“比试”了很久。
他都不知道她在怄什么气,一遍遍不厌其烦地亲吻他,好像一定要达到什么目的似的。山林空幽,月光在流水之上轻渺地荡漾,一切都是黑暗的,可又一切都是美丽的。
她的嘴唇温软,就像开春初露的花瓣,一层层包裹着,小心翼翼地展露脆弱的花蕊。他有些情不自禁,却又投鼠忌器,他们相互亲吻着跌跌撞撞往林中走,直到她的头不小心撞上了树。
“哎哟!”她脱口痛呼,伸手去揉后脑勺,他却当先抓住了那只手,另一手捧着她的头便加深了这个吻……
她不自主踮起脚尖,唇舌辗转研磨之间,天地万物皆成了微不足道的布景。
“公子?公子?”无妄将手在未殊眼前晃了晃。
未殊目光微凝,方才片刻那诡异的笑容也敛去了,“怎的?”
“阿苦也收拾好了,在外头等您呢。”无妄道。
未殊又正了正衣冠,问他:“这样可以吗?”
无妄闭着眼睛把他往外推,“可以了可以了,您最周正最好看最仙儿了!”
阿苦就站在门外,略带疑惑地歪着头看他。
他将手轻拢成拳,对身后的无妄咳嗽两声。
无妄立刻消失。
未殊这才转头,端着一张平和淡然的脸,对阿苦道:“走吧。”说完抬脚走在了前面。
阿苦“哦”了一声,傻愣愣地跟在他的衣角后头,时不时伸手揉揉自己的嘴唇。她感觉,感觉,那里好像肿了一块……
她想哭,怎么看都还是自己输了哇……
昨晚她和师父亲来亲去亲到了什么地步她都忘记了,她只记得到了最后师父眼里都似燃起了火,她正以为自己要赢了,可是师父又突然使了坏招,竟然,竟然去吻她的耳朵……
她心有余悸地去摸自己的耳朵,应该还是完整的吧?
她总以为自己已经被师父吃了。他根本不需要用多少法门,只要用那双眼睛凝注着她,她就只想把自己大卸八块拌着葱花豆酱地呈上去。
如果弋娘在的话,只会乜斜着眼睛啐她一口:“呔,贱!”
“你在想什么?”未殊忽然停下脚步,完全地转了个身,正面,低头,凝注着她。
就是这样的眼神……
“我、我……我在想,”阿苦咽了口唾沫,“昨晚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殊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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