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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死谏,言语不犀利,态度不直白,就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忠心和自己那不屈的风骨。
好吧,敢于死谏的文臣确实是好文臣,但是一个好文臣不一定就能发挥好的作用。
凌蔚就不信了,一个孩子被天天责骂,甚至小题大做的责骂,真的能规范行为,成为圣人?
他饱读史书,真没发现一个被死谏规范行为的。
人家唐太宗纵容魏征,还是因为唐太宗本来心智都已经成熟,而且还有长孙皇后劝着。
看看人家李承乾,前期多好的一孩子,即使腿疾和弟弟被偏爱导致叛逆,最开始也没什么过错。结果东宫一群大臣死谏死谏,天天骂,人家李承乾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比作秦二世。
结果李承乾就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没做什么都是秦二世了,那还不如做了呢。
凌蔚虽然只是幼儿园老师,且幼儿天天被骂着都会出心理问题,更别说青春期的少年们。
有多少青春期的少年,是被严厉的师长毁掉的?
斯内普虽然二次元文学被讲的很萌,但若真的这种老师在现实学校中上课,他教的那个班一定会得到全校倒数第一信不信?
学生也是有人格尊严的,太子更是需要人格尊严。严师出高徒那是教学严谨,而不是教学严厉。
过分严厉只会让人厌学。
凌蔚心疼不已。他都不知道太子受了这么多委屈。
太子贵为一国储君,只要不逾制,穿得漂漂亮亮吃得开开心心有什么错?他自己要是有孩子,也会尽全力给他最好的。要是他自己的孩子带个玉佩,就被人指着骂以后一定是败家子,且不说他儿子怎么想,他这个当老子的肯定都要撸袖子上去揍人。
但是这也确实没有解决方法。黎隶也发现儿子情绪不对,及时把儿子扔出来喘口气。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举。
要么太子自己能够成长到被天天责骂还岿然不动;要么就是那些东宫辅臣自己改变自己的劝诫风格。
两者都很难。
“先别想那么多,你在这里呆的时间还长着呢。”凌蔚只能劝道,“在这里就开开心心的。你要相信陛下,说不准等你回去,陛下就把事情解决了。”
太子叹口气:“就全靠父皇了。”
凌蔚笑道:“好了,聊天时间结束,继续整理档案吧。难得遇到个清醒人,我们可别辜负钱刺史的一番好意。钱刺史这么做,也是顶着很大压力的。”
太子也笑道:“对!整理好之后能写信给父皇吗?我也是很能干的。”
“当然要炫耀一下,不然陛下怎么知道太子已经有多厉害了?”凌蔚心想,只是陛下看见我居然真的把太子当小吏使唤,会不会背地里扎我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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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档案的人,自然不止凌蔚和太子两人。他们只是负责最核心的数据整合。其他誊抄什么的,自然还有其他小吏帮忙。
只五天时间,凌蔚就已经摸清楚甘州土地、税收、人口,甚至望族之间的实力等情况。
当凌蔚去向钱捷“请教”的时候,把钱捷吓了一跳。
在他看来,别说整理数据,就是全部看一遍,都不止三天的时间吧?
他可不知道,太子负责分类,凌蔚负责记数据,然后一群小吏把数据记录在表哥中,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计算。虽然说得口干舌燥,翻档案翻的灰头土脸,但效率是极快的。
现在连新学算盘的太子,打起算盘来,那手指都跟在飞似的。可见真的是熟能生巧啊。
钱捷听了凌蔚一些疑问之后,不由觉得后生可畏。
那真是可畏啊……他都吓到了。
这凌蔚,可比他堂弟信中写的,还要厉害的多。
凌蔚现在来找钱捷,就是让他召集各地望族,想让他们自己老老实实的吐出占地,并且纳税。
钱捷先是苦笑,觉得这皆无可能。
虽然大家都知道甘州铁定是被朝廷管辖了,也乐意让朝廷维持甘州的安定。但是钱塞在自己包里了,要拿出来,那就是割肉般疼痛。
何况大家都还有一种“法不责众”的心理,总想着大家都消极怠工,朝廷这山高水远的,也拿他们没办法吧?
“怎么会没办法。”凌蔚爽朗笑,“朝廷是山高水远,所以不是把秦|王派来了吗?秦|王离甘州远吗?”
钱捷愣了一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凌蔚继续爽朗笑:“有秦|王在,不怕的。”
怕……什么?钱捷心中咯噔一下。
凌蔚收敛笑容,沉声道:“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就大。他们连抢劫的异族落草的流寇都得屈服,秦|王还不如那些被剿灭得匪徒拳头大吗?”
“你这是威胁……”
“没错,我就是威胁。”凌蔚冷哼,“你敢说他们,没做过投敌的事?乱世?呵呵,这晏朝都第二任皇帝了,甘州自晏朝开国起就是晏朝的地盘,毋庸置疑。这算是叛国吧?”
虽然这些豪强大多手中也有护院的武人,但哪比得过彪悍的异族和流寇?甚至先帝初期这里还几番被异族占领。他们的势力能保存到现在,妥协是在所难免的。
就算不帮着人欺压老百姓,那送钱送粮甚至送人的事,总没少做吧?
确实,为了安定民心,法不责众。但是若是说起来,一个个都是叛国,诛九族哦。
“当然,法不责众。”凌蔚见钱捷被自己不按牌理出牌,吓傻了的样子,温和道,“陛下是明君,对于诚心悔过的人,不但不会有惩罚,还会有奖励的。”
钱捷简直不敢置信,凌蔚居然这么简单粗暴。说好的徐徐图之呢?
凌蔚表示,谁要和你徐徐图之?
反正天高皇帝远,御史也管不着。他说那些人私|通异族匪类,还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朝廷中的大臣知道了,肯定喊打喊杀声比他还大。
别看朝中大臣经常扯皮,但是对于叛国这档子事,那都是深恶痛绝的。何况宁将军在西北剿匪死了不少兵将,异族年年打草也死了不少百姓,大臣们谁敢在这问题上当圣父,就等着史书上遗臭万年吧。
钱捷送走凌蔚之后,那脑袋一直晕乎乎的。
他还是觉得凌蔚这性格突变让他消化不良啊。
说好的文人雅士温文尔雅呢?这怎么比土匪还土匪?直接就喊打喊杀了?
不配合?好。既然你不配合,那你肯定对朝廷心生不满,咱们就来查老账吧。有没有给匪类纳过贡送过人?有没有和异族有私下往来?在异族侵占甘州的时候有没有投靠?
只要符合以上任何一条,你就是叛国没得说了。
当然,你如果现在悔过,表示一颗红心向着朝廷,咱们还是可以好好说。法不责众嘛,对于诚心悔过的人,咱陛下是明君哦,不但不惩罚,还会赏赐哦。
所以,你的心是诚,还是不诚?
黎膺在接管兵营训练兵士扫荡流寇和趁火打劫的散贼,凌蔚就带着太子大宴宾客,那望族是今天来明天来天天来,美酒佳肴高歌曼舞日日不断。
而宴会这么热闹,那些来参加宴会的望族们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难看。
他们有心想找凌蔚“通融”,凌蔚表示,下官忙的很,要根据甘州的具体情况,制定出符合甘州现况的税收细则,然后上表。那些杂事,你们就咨询下官的副手吧。
望族们看着那言笑晏晏的小少年,顿时胸口堵得慌。
这么个小少年能顶什么事?
这可是宗室子弟,皇家血统,你不可能看人家年纪小就轻视人家。怎么,你敢说你轻视“黎”姓的人?
……当然不敢。
然后那些自诩为老狐狸的望族们发现,未及弱冠的凌蔚不好惹,总角之年的黎长庚照旧滑不溜秋。别看黎长庚容貌秀丽气质温和身量尚小,但那都是表相啊表相。流氓起来,那是比凌蔚更犀利。其言辞应对,让他们这些成年人简直难以招架。
这都什么妖孽啊?京城的人就这么可怕吗?
望族们有的还想坚持一下,有的已经开始迟疑了。
这联盟,已经开始从内部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