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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家长里短的画风让童唯安更加坐立难安,却也只得硬着头皮报了杂志社的名字,程云岚还要再继续问下去,许承则已经先她一步开口阻拦:“妈……够了。”
察觉到许承则眼中毫不掩饰的不悦情绪,即使以程云岚对自家儿子的了解,竟也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切的对耳边无聊话题觉得厌烦,还是要帮已经微红了脸的童唯安解围。
但既已如此,程云岚的好奇心也只能收敛了许多,换话题时想到和童玉闲聊的内容,于是笑道:“前些日子我和你姑姑说起,下个月就过春节了,咱们两家……”
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程云岚的话,许承则头也不抬的淡淡开口:“进来。”
周宁拎着保温桶站在门口,正要和许承则打招呼,便已经看见了房间里的童唯安和程云岚,落落大方的走进来:“岚姨,许总。”之后才看向童唯安,“这么巧,安安你也在。”
“小宁来了?”程云岚对周宁的到来丝毫不意外,只是问道,“你也认识安安?”
周宁点点头:“是啊,安安和我是大学同学。”
点到即止,周宁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把保温桶放在一旁,动作利落的把许承则床头柜上的文件整理好,程云岚笑道:“还是这个急性子,一来就开始忙。”
周宁笑得就有了些不好意思:“我用川弓和白芷煲了些鱼头汤,给许总补补身子。”紧接着,看向程云岚的神情虽热络却又不显刻意,“就猜到您不放心许总,肯定一大早就会到,所以特意给您做了您最喜欢的戚风蛋糕。”
“难怪看你气色不好,这是要从多早就开始准备了?”
周宁并没有回答,只是笑意温婉的忙碌着。
童唯安对周宁的故意忽略并不感到意外,也并不打扰两人的谈笑风生。可周宁却又仿佛突然想起她似的,走到她身旁,神情关切而又坦荡:“对了安安,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刚刚我来的路上遇到你二哥,他正四处找你,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怎么,你们又吵架了?”
童唯安只是微笑,周宁却自顾自说了下去:“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还是这么长不大似的吵吵闹闹。”
童唯安知道她料定自己当着程云岚的面不可能做任何辩解,于是默默接了这盆不着痕迹的脏水,慢慢站起身来,看着程云岚礼貌笑道:“伯母,我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这就先回去了,改日有机会再登门拜访。”
程云岚扶着她,见她行走不便的样子,神色间难免流露出担忧:“你先等一下,我叫人去找辆轮椅过来送你回去。”
“不用了伯母。”童唯安笑着拒绝,一刻也不想多留,“我一个人走走,医生说多走动走动有益于舒筋活血呢。”
她看了看许承则:“你……好好养伤,我回去了。”
“嗯。”许承则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看着程云岚和周宁送她出门,又因为她的再三婉拒而只是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许承则这才收回视线,合上手中的策划书放在一旁,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许总,喝点汤吧。”周宁回到病房,一边打开自己带来的保温桶,一边对许承则建议道。
“谢谢。”许承则依旧闭着眼,语意凉薄,“不必。”
不知是疼痛已经缓解,还是自己的后背对痛感已经接近麻木,回去的路童唯安倒走得比来时快了些。从昨天以来的恐慌,惊惧,见到许承则时心中燃起的绝处逢生的希望,到今天的担忧,期待,和被羞辱之后的愤怒……短短时间里情绪的巨大起伏,让她说不清此时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颗心酸酸胀胀,疼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天色已经越来越亮,走廊里的人渐渐已经多了起来。一个穿病号服的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经过她身边,童稚的声音无意间传进她耳中:“妈妈,那个阿姨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