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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笑帮着爸妈手忙脚乱地把两老搀进屋里,又是烧水又是贴膏药的,忙活到半夜才歇下来。
常笑累得都快虚脱了,得空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
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常笑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她重生了!依据记忆,她现在应该是八岁,恰好是一九八零年。由于国家政策变化,他们村的土地马上要进行重新配置。
这一次正是因为这事大房二房闹着分家,她爷爷答应了,却将东平坡那块比较肥沃的地分给了他们家,大伯二伯不乐意就闹将起来。
前一世,就是这次事情,她爷爷一气之下身体更加虚弱,没过半年就去了。她爸爸怕他们再继续闹,最后还是将地让出去,得了山脚那块不适合种水稻的。为了让家人过好一点,她爸爸去山塘采山石,活活累出了毛病,没过几年也去了。
那时候她才上初中,她哥哥又是那个样子,她妈妈又得照顾儿子又得照顾婆婆,压根无法挣钱。常笑便早早辍学出去打工。
常笑一门心思都在赚钱上,白白错过了最好年华,等家里着急时她也成了老姑娘。家里条件是好起来,但流言蜚语也随之而来,后来没办法之下,她妈妈便做主将她嫁给了村上原先的一位富有人家。
想起她前世的丈夫,常笑心里也不知该用何种心情。他算是个好人,但不算一个好丈夫,他沉浸在自己的失意当中,赌光了他们所有家产。
上辈子,常笑跟她爸一样,也是活活累出了病,到死都在替他还债。
里屋传出杨银环的哭声,常笑一愣,叹口气往里走。
既然重新活了一遍,她就不会再继续以前的命运!这一世,她要保护她的家人,她要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常笑撩开门帘进去时,杨银环正坐在地上哭得伤心。
“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被别人欺负也就算了,还要被自家兄弟欺负。这日子要怎么过,我说我当初不要嫁过来,你们非得让我嫁,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常笑打量了一下房内,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大木板床,紧挨着是两张一米宽左右的小床。屋内其余家当就只有一口一米多高的五斗柜,一切都跟记忆中一样。她爸爸常红海此时就蹲在五斗柜边上闷闷地抽着卷烟。
常笑小小的个子安静地站在床头,等着杨银环将心里的气都散了。
她妈妈也是个苦命的人。当初是因为下面弟弟要娶媳妇,被逼着嫁给了一穷二白的常红海。这些年杨银环在这个家踏踏实实地过着,但每次一吵架就会想起这件事,越想越伤心,哭上一回心里才算舒服点。
常笑知道,她妈妈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别人家轻贱女孩子,可她妈妈却疼她疼得紧。杨银环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女孩子就更应该被疼惜,女子照样能有出息。”
常笑见杨银环哭得差不多,拿起毛巾走过去递给她:“妈,分地的事大伯二伯他们可不会这样就算了。您要是哭坏了身子,他们再来闹,咱家光我爸一人,岂不被他们欺负死?”
杨银环一顿,似觉得孩子这话哪里不对劲,但没多想又继续哭:“我要是嫁个有用的男人,还会有人欺负吗!”
常笑蹲下替她擦眼泪,前一世她很不喜欢听她妈妈的这些埋怨,如今重活一世,带着不同的角度去看,她心中多了份心疼。
“妈,不哭了。我刚才看到爸捂着腰,好像被大伯他们打伤了。”常笑指了指蹲在一旁的父亲,可怜兮兮地说。
杨银环哭声一顿,朝常红海看一眼,哭骂道:“打伤活该,叫他没用!”
但没过一会,她就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擦着眼泪去翻柜子,找出一贴膏药,冷着脸站到常红海面前。
常笑急忙跑过去,替她爸撩起衣服。杨银环咬着牙,用力就将那膏药往常红海腰上拍了上去。
常红海疼得“嘶”了一声,但没敢说话。
常笑看着这一幕,眼眶慢慢发红。前一世她的家人相继离开,她失去地太多,现在还能重头来过,真的很好。
贴好膏药,杨银环便催着常笑去睡觉:“你明天还要上学呢,快去睡。”
常笑点点头,往中间那张一米宽的小床走去。他们家房子只有两个房间,一间小点的给了爷爷奶奶住,他们一家四口挤在这间稍微大点的。最旁边那张小床是她哥的。
她哥今年十七岁,一米七八的个儿,是个白白净净的帅小伙子。
走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她皱眉一想,转头问:“我哥呢?怎么没见到他?”
“别提那混小子!”杨银环一听就没好气,催着常笑,“快睡觉,不然明早起不来。”
“哥这又是咋了?”常笑爬到床上,一边铺被子一边问。
杨银环气呼呼的没说话,常红海走过来帮常笑将被子拉直,叹气道:“你哥去找小方了。”
“小方?”常笑躺下去的动作一顿,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青春的脸,那是一个比较清秀的女孩子,是她哥哥的对象。可是后来……
常笑皱着眉,那件事情她永远不会忘记,就是因为这女人,他哥的一辈子都被毁了!
常笑仔细算了算时间,好像就在这几天!临睡前,她暗暗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去将她哥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