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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兰即便口口声声与田武等“情同兄弟”,实际上又哪里与田武熟悉?哪里知道田武会是这样一个性子的人?已然是起了疑心,怀疑田武是在装傻充愣,可是不闻刘小虎出声,他便耐下性子,给田武做进一步的解释,笑着说道:“拥了刘郎为咱们三部的共主,咱们三部合为一部后,你家高从事尽管不能再称‘部率’,可也仍然还是可以做你们的头领的,——就像咱们之前在董次仲部中时,董次仲是咱们的部率,我与你们高从事则分别是咱们各伙的头领一样。只不过,区别是我与高从事那时都得听从董次仲的命令,而现在,改从刘郎之令。”
田武说道:“你的意思是,拥了刘郎为主后,包括我家从事在内,咱们就都得听从刘郎的命令了。”
戴兰笑着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田武扭脸去找他的从父田壮。
田壮黑瘦的脸皮上,不知何时眉头已经深锁,他迟疑了稍顷,与戴兰说道:“戴从事,这等大事,我等卑贱,怕是做不了主,得等我从事醒来,由我家从事决定才行。”
扣扣
帐中短暂的安静了会儿。
一声轻哼,传入众人耳中。
曹干循声望去,轻哼是刘昱发出的。
刘昱只发出了这么一声轻哼,半个字也没说,可从他的脸上的表情,曹干清楚地看出了不屑。
这不屑,是因田壮的回答而起,还是针对高长而生?
戴兰叹了口气,说道:“田翁,你说的也不为错,按道理讲,这个决定,是得你家从事来做。可问题是,你家从事他现在不是昏迷未醒么?再有三五天,就到东海郡了,这如何能等到你家从事醒来,再做决定?时间上来不及了啊!”
田壮赔笑说道:“我部中的大小事,一向都是我家从事做主。小老儿等都是乡里人,没啥见识,真是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
戴兰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曹大兄、田大兄,你们俱是你们部中的小率,我是了解的,你们在你们部中都很有威望,田翁,谚云‘家有一老,胜似一宝’,田翁你绝非没有见识之人,恰恰相反,你见多识广,吃的盐比我走的桥都多,……拥刘郎为主的这件事,我看完全可以由你们代替你家从事,先做个决定出来!”
田壮说道:“这、这……”顾问曹丰、李铁等,说道,“阿丰,你们怎么说?”
曹丰吃惊地想道:“真被阿干说对了!陈直他们真的是想强迫我等拥刘从事,……不,不是刘从事,是刘昱为主!刘从事也好,刘昱也好,他俩是姐弟,这却都是一样的。这、这,这可该如何答复才是?”嗫嚅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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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兰揉着下巴,满脸是诚恳的笑,说道:“曹大兄,诸位大兄,你们是知道的,我与你家从事情同兄弟,……我与你们亦是情同兄弟!咱们是县里人,又起事后,一起经过了那么多事,打坞堡、打郡兵、抢田交,咱们如今可称是生死之交了吧?我这个人,最是善良老实的,咱们如今又是这等的关系,我咋可能会害你家从事,害你们?刚我不是说了么?我和你家从事一样,现虽也是一部之率,可是我已经深深地觉到,我不如刘郎远甚!所以我才愿意拥刘郎为主!我现在劝你们和我一样拥刘郎为主,这不仅是为你们好,也是为你家从事好啊!”
曹丰说道:“是,是,戴从事的好意,我等知晓。”
戴兰豪气地一挥手,甚是体贴人意的样子,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们要是怕你家从事醒来后,责怪你们擅作主张的话,等你家从事醒来,我亲自去给他讲,今晚你们是为何决定拥刘郎为主的,如何?……我想,你家从事也是能够理解,并乐於拥刘郎为主的!”
田壮又问曹丰、李铁等一遍,说道:“阿丰,你们说呢?”
李铁是继任的新小率,在高长部中的威望不够,且他也已经主动依附曹丰了,就把视线也转向曹丰,等待曹丰的决定。
刘小虎、刘昱、陈直的目光都落在了曹丰的身上。
曹丰这个三十来岁的淳朴汉子,此时此刻,头一次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压力,比他决定跟着高长造反时受到的压力还要大,他黝黑的脸膛不禁涨红,艰难地说道:“我觉着,田翁说的对!我等委实是做不了这个主!……要不,戴从事,等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再给你老答复?”
“区区小事,哪里值得反复商量?事当立决,何须再议!”说话之人是终於忍耐不住的刘昱。
随着刘昱的这一句话,帐内沉默下来。
北风卷开帐幕,帐外夜雪扑簌,寒气入骨。曹干向帐外望去,他看见,那深沉的雪夜中,邻近的篝火旁,隐隐甲械闪耀,忽地一声马嘶,动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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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风雪之寒,高况的脸色愈冷。
红彤彤的灯火光中,刘昱洁白的手,探向了案上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