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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李老三的书信说都死了。
河西与中原山高路远,往来一次消息不便。从公文里,郑守义看到是说梁朝主将贺瑰杀了副将谢彦章,然后最近贺瑰也死了。
真是奇哉怪也。
这朱梁都是什么情况?
据说早年有个朱珍,曾无故杀了副帅李唐宾。
贺瑰这又杀了谢彦章。
都是什么事。
十一郎耐心解说:“去岁吧还是前年了,我军与梁军在济水相持,唐王数次遣兵搦战。传说当时贺瑰有意出战,但谢彦章不允么怎么,两人起了龃龉。后来听说贺瑰杀了谢彦章。”
“什么罪名?”
十一郎摇摇头,很不确定地说:“似是说谢彦章欲投我军?”
郑守义双眼连眨。“那贺瑰呢?”
十一郎说:“似是一回巡城受了风,便没了。”
郑守义连连咋舌,暗暗摇头。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梁军频出大将擅杀大将这样的奇事,也是无药可救喽。当初朱珍擅杀李唐宾,好歹朱温还剁了这厮明正典刑。
这回,似乎……
一叶而知秋。
郑守义觉着梁军这次是真不行了。
哪怕军士还能战也白搭。
兵是将的胆,可将也是兵的魂啊。
刘鄩这脓包都东山再起了你说说。
咦?
朱梁乱成这样,爷爷是否该回去了?
这趟河西之行,对郑守义来说实在说不上愉快。
再大的胜利跟死了儿子相比,那也是得不偿失。
继续向西有南北两条路。
走南路是于阗。传说其国主仰慕王化,向以大唐藩篱自居,之前便与归义军往来密切,此次得知大唐重回河西,国主李圣天欲明岁遣使东来拜见大总管。
这一路应该是拉拢搞合作。
走北路就是北庭故地。
据说那边也是有一部回鹘崽子,乌母主似乎就是跑那边去了。
听说当年阿保机西奔,也曾经过其地。
哼哼,就回鹘崽子那点能耐……
嗯嗯,阿保机,秃头蛮,呃……
这个不能深想。
伊州、西州、庭州,归义军自称都很熟悉,草原儿子郑虎自告奋勇,亲自过去探道了。这一路,就得动武了。待探明道路,大军杀过去,短则一年,慢则两年,大总管估计拿下三州问题不大。
往西打已经没有障碍,这边一盘散沙,全是菜鸡。
往西真正要命的是地方太大,人太少。
从凉州到甘州就得四百里吧,到沙州怕不又得八百么一千里,到庭州,传说不下二千里路。
好嘛,爷爷这才来了几个人。
花钱费劲打下来,但是没人,占不住,那不是瞎折腾么。
所以,再往后,不论是先一竿子打翻然后一点点经营,还是站稳一地再取一地,就都是水磨工夫了。
怪不得李老三说拿下安西可封王。
就这个局面,不封王,不给足好处,谁他妈来呀。
这天远地远,不封王,你倒是想管,你管得了么?
从前听李老三说,当年安西、北庭两镇正兵五万,管着东西、南北皆有近万里疆土,郑守义实话说没啥感触。这把到了河西,还没出玉门关呢,他就已经开始体会此中三味了。
说什么安西万里疆,啧啧啧,那是真的有。
这么大地盘,区区五万兵,爷爷摁得住么?
操劳半生的郑守义目视堂中众人,感觉有个声音在召唤自己东归。
这把年纪,爷爷也打到这里了,差不多喽。
看看次子,再看看十一郎,郑守义脑海里浮现出李老三曾唱过的一个小曲。记不大全,掐头去尾有一句印象最深: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是呀,爷爷奋斗三十年,从一个屠子做到开国元勋,对得起儿孙了。
那还管那么多?
……
兖州前线。
大唐王师攻破郓州南下,渡过汶水。
沿途县城早已逃散大半,守军一窥王师到来,赶紧撒鸭子跑路。
于是,唐王大旗顺利竖在了兖州西北五十里处。
数年前,刘鄩曾与唐王在魏博的莘县相持,只因猪队友坏事,大败亏输。
山不转水转,也是冤家路窄,刘鄩围城的大军与唐王再次又相遇。
渡过汶水的大唐王师足足六万有余,其中包括承德的一万啦啦队。
顶在最前面的,是李洵的左羽林军,即豹骑军五千骑。
打下郓州后,李洵给了三叔一个回复,他还是想去山北,去辽东,讲实话就是准备弄渤海国。
漠北肯定是不去的。
岭南、云南更是没谱的事。
至于安西?思来想去,李洵感觉也不能往那边去。倒不是因为那边有老郑家在前,主要是一个小妈跟两个好弟弟都在西边,李洵实在不愿面对那些破事。至于说老郑家在西边做大,嘿嘿,还是三叔自己烦心去吧。
唐王倒是言必有信,没再多说,答应李洵,这次打下汴梁就让他去山北,给他个辽东节度副使,让陈新国全力配合他,若能拿下渤海国,就可以过去做他的土皇帝。
名称都给他想好了,就叫渤海节度使。
并且,他这个渤海节度使,中央只派遣史官记录国史,派遣一个渤海都督及百余卫队驻扎,但是不再派遣其他官员。
当然,他任命官员,形式上要上报枢密院核准。
还有其他林林总总许多说法。
终于要脱出樊笼了,李洵其实非常期待。
然后,唐王就打发大侄子领着所部一路向南,直奔兖州而来。
身后,是绵延不无尽的辎重在向前转输。
中间,是大唐王师数万雄兵。
身前,只需砸开了刘鄩这个鸡蛋壳,汴梁就是个躺在榻上的美妇人。
唐王登上三重高的箭楼,左看旭日东升,南望梁军联营,低头瞧一瞧大唐的威武之师,英雄之师,不禁豪情大发。
他转头向西,目光似乎穿越了万里河山,仿佛灵魂已经飞翔在玉门关外,正俯瞰着大地,目内尽是凯旋的将士迤逦而行。
胡地苜蓿美,轮台征马肥。大夫讨匈奴,前月西出师。
甲兵未得战,降虏来如归。橐驼何连连,穹帐亦累累。
阴山烽火灭,剑水羽书稀。却笑霍嫖姚,区区徒尔为。
西郊候中军,平沙悬落晖。驿马从西来,双节夹路驰。
喜鹊捧金印,蛟龙盘画旗。如公未四十,富贵能及时。
直上排青云,傍看疾若飞。前年斩楼兰,去岁平月支。
天子日殊宠,朝廷方见推。何幸一书生,忽蒙国士知。
侧身佐戎幕,敛衽事边陲。自逐定远侯,亦着短后衣。
近来能走马,不弱并州儿。
既而再望向东,又似穿越了数百年光阴,正见曹孟德临海高歌,曰: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哈哈,老子千年的妖怪修成仙,终于轮到爷爷李老三表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