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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薄凉暗侵。
鱼儿左右臂弯挂着两个硕大的麻布包裹,偷偷摸摸藏在西南门旁的一颗杉树后头。
子青依时而来,将目光打量在鱼儿的包裹上,语调充斥着惊异:“我听佩儿与我说你入府是空手来的,现下这......”
“我在府邸多少也做了几日活,闹成这样月钱定是想也甭想了。那钱折了我任命,可我要去寻毓泰总得备些干粮。”鱼儿解开包裹束起的结,将里头置着的满当当的窝头、发糕冲子青抖了抖:“青格格瞧,我可没有夹带贵重东西私逃。”
人命都快没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心思装了这么些吃食......
子青凝眉一叹,催促鱼儿快些将包裹封好:“我放你离府本是不合规矩的,离去后你必得漏夜离京,要是你命途不佳让年府的人逮到了,可别把我给供出来。”
鱼儿将包裹向肩胛提了一提,重重颔首应下子青的话。
是夜,子青招谎说主子福晋豢养的猫儿跑丢了,支了西南门的守卫去寻。
借着这空挡,将门锁启开,放了鱼儿出去。
待鱼儿走远些,子青急急将门锁合上。
于她身后,立着一身着淡墨色斗篷的女子。
见鱼儿走远,女子将斗篷帽沿向前挪了挪,好似有意要遮盖住自己的容貌。
子青回首的一瞬见了女子险些吓得惊呼出声,她抚着胸口喘匀气息,瞥女子一眼多有嗔怪道:“你可是要吓死我......”
女子露出的削薄朱唇微向上一扬,皓齿启合:“姐姐将她送出去了。”
子青点一点头:“按说这也算得件功德事,你肯帮衬我引开侍卫,为何不肯让鱼儿知晓?”
“姐姐是知道我的,多一事不若少一事。咱们送鱼儿出府,也是怕昔日她与年氏闹起来搅得雍亲王府人仰马翻不是?”女子牵起子青的手,柔声道:“心里都是为着四爷好,这个风头我出不出,鱼儿记不记我的好儿,皆是不紧要的事儿。夜深露重,妹妹送姐姐回房吧?”
和着皓月夜风,二人胁肩而行,打趣低语着什么。
而好容易从府邸里掏出来的鱼儿,拎着那两个近乎能将她压垮的包裹在无人的街道上飞奔了许久。
她躲在一无人地界,迫不及待将包裹启开,将发糕、馒头、窝头一类的干粮一一取出。
这才发现,原包裹上头一层放着干粮,底下却放着一个硕大的珐琅花瓶。
她是实在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带出府邸了,主子居所她进不去,即使能进去,子青放她出府,她却偷了主子的东西,岂不是要陷恩人于不义?
她虽穷,这事儿断然做不出。
可想起自己好歹也辛苦了这许久,空着手离了雍亲王府也心有不甘,这才裹了那下人房唯一的装饰摆设珐琅花瓶,偷着带出府邸。
鱼儿掂一掂花瓶,好重。
即便是卖瓷片也能卖上个几吊钱,只要能撑到她寻到毓泰那日即可。
子青交代让她早些离开京城,但出了京城,这珐琅花瓶她还能到何处去典当?
心里携着一丝侥幸,鱼儿于一巷子角落里铺了几垫干草,打横躺在上面,珐琅花瓶则被她放在额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自打撞上了年晞尧的婚事,鱼儿感觉每一日都像是在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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