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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鹂大着胆子说:“我想同表哥一起回去。”
魏玠本来也没想在山顶停留太久,此处山路崎岖难行,若是等到天色昏沉便更难下山了。
他点点头,说了声好。
银灯在不远处沉默地瞧着,心中已有惊涛骇浪,她万万没想到薛鹂与魏玠已经如此熟识,甚至能好不矜持地向他撒娇。要是姚娘子知道了,必定又会狠狠责骂她。
薛鹂知道分寸,因此下山的时候没有再贴着魏玠,只偶尔问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与他拉近距离。再适当地提及她的喜恶,好让魏玠对她有个印象。
“府中的鲈鱼做得极好,我从前不爱鱼脍,结果上回吃得腹痛,还被阿娘教训了一通。”薛鹂提着裙子跟在他身后,低头注意脚下,假装没看到前方的魏玠已经停了脚步,直直地撞上他的后背。
她轻呼一声,向一边崴去,魏玠出手拉住她的胳膊,待她站稳立刻便松开了,一刻也不多停留,克制到让薛鹂不禁心中烦闷。
不等薛鹂做出反应,忽地一支箭破空而来,啪得一声乍响,稳稳钉在了前方几步之遥的树枝上,力道之大,箭身已穿过树枝大半。
薛鹂惊得呼吸一滞,而魏玠的侍卫已做出反应,立刻拔刀护着魏玠。
一箭未中又是一箭,魏玠接过琴,将薛鹂挡在身后,沉声道:“随我先走。”
很快静谧的林中响起窸窣的脚步声,在此刻听着叫人格外心慌,薛鹂面色惨白,一步也不敢乱跑,只能紧紧跟着魏玠。前方不知还有没有刺客,他们只能换一条路走了。
银灯慌乱之下绊了一跤,疼得半晌爬不起来,被晋青一把拎起来,他只好冲着薛鹂说:“娘子先走,人有我护着。”
薛鹂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去扶一把,听他如此说,心中立刻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跟着魏玠走。
——
这条路已经不能称之为路了,杂草灌木几乎高到了她的腰,走的时候她还要留心自己的脸不被荆棘划伤。
她原本担心草丛里是否有蛇,此刻更担心能否与魏玠走出去。
起初魏玠还听身后人恐惧地问他是怎么回事,又语气坚定地说不后悔上山寻他,而后走得越久,她便越发沉默,让他也有些好奇,她到底能忍到几时。
果不其然,薛鹂还是发问了,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怀疑和焦躁。
“表哥……我们真的能走出去吗?”
原本是能的,可是现在天色逐渐昏暗,他也无法点头说可以。
天色越发暗沉,山林间除了他们的脚步声,时不时还会响起怪异的鸟鸣。薛鹂闷不吭声地跟着魏玠走,才发现他走得有些没了章法,也不知是心急了还是旁的什么,几次险些被藤蔓绊倒,甚至还撞到了横在面前的树枝。倒是他怀里的琴仍未被丢弃。
薛鹂不耐地瞪着他的后背,什么时候了还抱着他的破琴。
换作往常,看到魏玠这样白璧无瑕的人焦急到出错,她定要刻薄地冷笑两声,然而在这样的荒山野岭,又有来历不明的刺客追杀,她实在是笑不出来,甚至开始后悔今日来找他的行为。
她的确想引诱魏玠,可没想着要为此搭上性命。
眼看头顶月亮都出来了,薛鹂暗自叹了口气,想要越过魏玠自己找路,谁知刚上前一步,魏玠忽地身子一斜,竟猝不及防地朝山下翻去。
“表哥!”薛鹂情急之下叫了他一声,却只能看着他连人带琴忽然消失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