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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郦颜清坐在院子里望着天边的圆月出神。
许久收回视线，眼前的小桌上是一叠整整齐齐的纸张，是陈起堂送来的债主的各种欠条。
民间借贷形式很多都很简单，有好些张都只是注明借款额、利息、归期和签名，字迹很熟悉，的确是她的父亲郦庆城的。
大大小小的数额加起来已有两千万，如今更是在父亲多年的挚友陈起堂那里却翻了近两倍。
她一一翻阅着，眉心狠狠皱起。
“我爸从来都很谨慎，怎么忽然间借了这么多高利贷？”
正是因为谨慎，她家的小公司才顺风顺水，业绩扶摇直上。而且这些年一直运营良好，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到底有什么样的诱惑让他的父亲借了如此多的高利贷？
“妈，你知道情况吗？”
林云端过来一盘刚烤好的红薯，虽然她本人不喜欢吃红薯，可香甜的烤红薯是郦颜清的最爱。
她从中拿起一个一边小心剥了皮递给郦颜清一边摇摇头，“那段时间你远嫁，你妹失踪，妈天天跟掉了魂似的，哪里顾得上去关注这些？而你爸从来也不说，我只是偶尔听到说起过欠了不少钱，虽然他也有些担忧，但也很乐观，总说项目快好了......”
说起那段日子，林云也有些恍惚，怎么好好的日子突然过成了这样呢？
阵阵红薯的香气在鼻尖萦绕，郦颜清放下那叠欠条，揉揉眉心，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吃着。
林云低头从围裙的兜里拿出一张纸，仔细看了看，虽然B超的影像很模糊，但隐隐约约的轮廓能看出是已经成形的小生命。
林云叹口气，递过去，“清儿啊，这可是个健康的小生命，你和路家再不好，可这孩子是无辜的，你说你就怎么狠下心打掉他？”
郦颜清尚未咽下的红薯猛然噎住，慌得林云赶紧又是给她递水又是给她抚摸胸口。
好一会，郦颜清抬眸，清亮的眸子里透着隐隐的倔强，“妈，我不能一错再错......”
当初嫁给路远舟就是超级脑残，如今再留下孩子更是自掘坟墓。
林云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个烤红薯慢慢剥着。
郦颜清将手里的一块红薯放下，皱眉道，“妈，先别剥了......我有些恶心，不想吃了......”
林云恍若未闻，还是继续一点点剥着，“妈自己吃。”
明明不想吃却还要吃，并且还得强迫自己吃！
郦颜清愣愣看着母亲将手里的红薯塞进嘴里，皱着眉头用力咽下去，忽然胸口一窒，刚才的恶心上来，她捂着嘴跑到远处的墙角，忍不住一阵狂吐。
直吐得昏天昏地，眼泪都出来了，恍惚中后背轻轻的拍打还有柔和的声音，“妈当初怀你妹的时候也是这样反应大......”
颜素，颜素......
想起那晚，心不是不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