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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杏为难地看了看墨白,又看了看若水,咬着嘴唇,小声道:“我、我喂它吃啥呀?”
她眼巴巴地瞅着墨白,他刚才说可以抱一条有奶的母狗回来,难道不做数了吗?
可是她又不敢问!
“笨丫头,蠢货!”墨白忍不住又骂了起来。
小杏一答应替他养狗,他对小杏的态度马上就又变了,从一开始的讨好到现在的肆无忌惮。
“你刚才不是说喂它喝米汤也可以吗?难道你让墨爷我深更半夜地去抱条母狗回来?”墨白瞪着眼,气势汹汹地道:“快,快去熬米汤!要是饿坏了它,我饶不了你!”
“噢!”小杏忙不迭地跳起身来,向外就跑,一刻也不敢停留。
“快点,再快点!”墨白在她身后连声催促。
小杏跑得更快了,就像只被狼追着尾巴的兔子,一转眼已经跑出了帐篷外,不见了人影。
“好了,墨白,你也找到人替你养小黑了,就把它从我这儿抱走吧,我要准备吃饭了。”
若水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饭菜香气,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
小黑狗再可爱,现在在她的眼里,也及不上一个香喷喷的馒头更让她心动。
“先让它在这儿睡一会,吃饭,先吃饭,我都快饿死了,今天为了找你,我抱着它跑了整整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你说,你该不该请我吃饭喝酒?”
墨白毫不见外地道,他用包袱布小心地盖在小黑狗的身上,然后走向胡大海。
“喂,没胡子,你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快点摆上来,墨爷我饿了!”
没、没胡子?
听了墨白的称呼,胡大海脸部的肌肉抽动了几下,连嘴角都僵硬了。
敢当面叫他没胡子的,墨白还是头一个!
管一个太监叫没胡子,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被人当面嘲笑和羞辱,他分明是在笑话自己不是个真男人!
胡大海气得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如果他真的长了胡子,那胡子准是往上飘着的。
“你、你、你……大胆!这里是太子妃的地方,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太子妃的禁地?你、你、你……”他伸手指着墨白,气得嘴皮子哆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什么你,你结巴啊?”墨白瞅着胡大海,把他指着自己那根肥肥白白的手指一扒拉,好笑地看着他的嘴巴,“喂,没胡子的老结巴,你的结巴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得的?你放心,你跟了一个好主子,你的主子太子妃可是位大国手,不管你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得的,她都一定会把你治好。”
他一脸同情地瞅着胡大海,摇了摇头,道:“好好的一个男人,没了胡子,又是个结巴,唉,真可怜。”他又转向若水,气死人不偿命地加了一句:“喂,你瞧你的奴才多可怜,你就帮他治一治吧?就算没胡子这事你治不了,他的结巴你总能治好吧?”
“你、你、你……”听了墨白的话,胡大海被噎得直翻白眼,差点就背过气去了。
幸好他身后的小太监手疾眼快,忙不迭地放下手中食盒,搀扶住了他。
几个人在他的后背拍的拍,抚的拍,总算把胡大海憋住的那口气给顺了过来。
胡大海现在也意识到墨白是在有意气自己,他深深吸了口气,准备反唇相讥,准拟让这满嘴喷粪的臭小子也见识见识自己嘴皮子的厉害!
他胡大海和别人斗嘴的时候,眼前这小子还没出生呢。
连干饭都没吃几两,胎毛也没褪尽的毛头小子,也跑到自己面前叫板来了?
他在宫里混了这许多年,一张嘴还从来没有输给过旁人,只是一转眼珠子的功夫,他的脑子里已经迅速组织出了一长串骂人不带脏字儿的气人话。
胡大海张开嘴巴,对着了墨白,正准备喷个痛快,喷得这小子连他娘是谁都不知道,哪知道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巴里面多了一样东西,圆不溜丢的,顺着他刚刚吸入的那口气,一下子滑进了他的嗓子眼儿。
“咳咳咳。”他登时被呛得脸红脖子粗,猫下腰一个劲地咳嗽,小太监们忙在他背上用力地拍打着。
“胡公公,你怎么了?你老人家没事吧?”小太监们惊惶失措地叫道。
胡大海抓着自己的脖子,拼命的咳,却什么也没咳出来。
若水看到这一幕,不由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墨白:“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墨白,他是我的人,我不许你随便欺辱他。”
“他是你的人?”墨白故作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人了?你什么时候看上了一个老太监?还是一个没胡子的老太监?喂,不是我说你,你的眼光是越来越差劲了,从太子殿到到十三皇子,再到眼前这个老太监,啧啧,瞧他长得这副样子,活像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也亏你能吃得下去。”
“啪”的一声。
他的话音刚落,他的右边脸蛋就清清脆脆地吃了一记巴掌。
这一巴掌正是若水打的。
她柳眉倒竖,面带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墨白,你要再说一句不干不净的话,就给我滚出去,这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若水实在是受够了墨白的这张嘴,他现在说话越来越是放肆,越来越肆无忌惮,她对他的一再容忍,反而造成了他的变本加厉。
如果她再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这家伙迟早会变成无法无天的孙悟空,会大闹天宫!
所以她这一次毫不容情,干脆利落地赏了他一巴掌。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动手打他了,可谓是驾轻就熟,当然,凭墨白的武功,就算有一百个若水,也绝计碰不到他一层油皮儿。
刚才若水举起手的时候,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如果他要闪,她又岂能打中?
可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想躲开。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打我了,你、你给我记着!”他哑声道,玉白如雪的右颊上,再次多了红红的五条手印子。
“懒得记,谁有功夫记这个!”若水轻轻哼了一声,走过去在依然咳嗽不止的胡大海后背上的穴道上用力一拍。
胡大海只觉得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喉咙里直冲上来,一张嘴,“扑”地一声吐在了地上,却是一枚土黄色的小药丸,随后他吧啦了一下嘴,只觉得满嘴苦味,苦得他眉毛眼睛都皱在了一起。
“好苦啊,太子妃,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苦?”他一脸苦兮兮地看向若水,心中却充满了感激。
刚才他虽然一直在咳,可是太子妃回护他的话,他听得真真的。
太子妃还为了他,打了那个男人一记耳光。
真解气!
但是这份感激,他却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来。
真正的感激,是不需要说出来的,挂在嘴边上的,往往都不是真的。
“只是黄连而己,没有毒,不要紧的,你多喝几口水就可以冲淡嘴里的苦味了,好了,老胡子,你累了一整天,先下去休息吧。”
若水闻了闻那颗药丸的气味,就猜出了是什么东西,狠狠瞪了墨白一眼。
她看到墨白脸上红红地挂了五条指痕,想起这是自己打上去的,心中又忍不住有些小小得意。
“是,太子妃,那奴才先行告退。”
胡大海现在也回过味来。
这个陌生的白衣男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应该是太子妃的旧识,看到他被太子妃打了一记巴掌,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胡大海也就放心了。
这个男人肯定不会伤害太子妃。
至于这男人的身份嘛,太子妃不说,他也就不问。
做为奴才,不该多口的时候绝对不能多口,这样才能讨得主子的欢心,才能让自己这颗脑袋在脖子上安安稳稳地多呆几年。
他一挥手,带着小太监们向后退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又抬起头来说道:“太子妃,这食盒里的菜请太子妃趁热享用,这里面的菜是奴才安排的,您要是有什么不乐意吃的,明天告诉奴才,奴才一定牢牢记住。”
“多谢你,老胡子。”若水想了一想又道:“对了,明天一路上的安排,比如衣食住行,越简单越好,不要弄得这么奢华,像这间帐篷,完全不需要,只要给我弄一个小小的帐篷,能放一床被褥可以睡觉就行,咱们是去救人,不是来享福的,知道了吗?”
“是,是,太子妃,奴才记下了。”胡大海答应着,退了下去。
可他心里直纳闷,没琢磨明白若水这番话的真实意义是什么。
他掌管库房多年,后宫的妃子们每年都要去佛寺进香,每次出宫的时候,差人来要的东西真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只有短短三五天的路程,她们要的东西足够半年用不完的,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唯恐不多,没人嫌少。
他打点这些早就有了经验,所以才会在短短的半柱香时间里,把若水要远行的各类用品准备得妥妥当当,结果博得了邹太后的赏识。
其实说起来一点也不难,他只是把所有妃子曾经吩咐他准备过的东西,挨样拿出来就足够。
可是太子妃刚才是什么意思呢?
她嘴里说的是太奢华了,让自己帮她准备一个小帐篷,那她的言下之意,会不会是嫌自己今天准备的帐篷太小了,不够奢华?
可这已经是他所能找到的最大最奢华的帐篷了。
唉,明天还是想法子弄一个更大点的帐篷吧!
胡大海愁眉苦脸地想道,连吃饭的胃口也没有了,退回到自己的小帐篷里,冥思苦想去了。
胡大海和小太监们全都离开之后,帐篷里又恢复了安静。
若水和墨白谁也不说话,两个人一个看着床上的小黑狗,一个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食盒。
过了一会儿,墨白也不打话,上前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肴一样一样地摆放在桌子上。
顿时香气满屋。
他只扫了一眼,就毫不客气地提箸大嚼起来。
若水早就饿得很了,这时闻到了食物香气,哪里忍得,也走过去,拿起一双筷子,痛痛快快地吃了起来。
虽然是在野外荒郊,食材有限,胡大海却将这顿晚膳准备得十分丰盛,有鸡有鸭,有鱼有肉,还有一道味道十分鲜美的凉拌野菜,口感十分爽口。
若水不知不觉连挟了好几筷子。
她有了身孕之后,口味也变得和以前不同,不喜欢吃鸡鸭鱼肉,反倒喜欢吃一些清爽适口的菜肴。
墨白虽然一眼也没瞧她,一声也没出,可是那盘子野菜,他却一筷子也没挟,直到若水最后把那盘子菜吃了个底朝天。
“哼,没胡子真小气,居然连酒也不准备一壶。”墨白自言自语地抱怨道。
他吃饱了饭菜,吧啦了一下嘴,只觉得嘴巴里淡淡的,很想喝上一口皇宫的美酒,却发现食盒里面除了菜就是饭,连酒壶也没有。
“这是老胡子给我准备的菜饭,本来也没人请你吃,你既然已经吃饱了,就赶紧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若水没好气地下了逐客令。
“走就走!留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你打上一掌,我墨白的里子面子全没了!哼!”墨白嘟嘟囔囔地往外就走。
“喂,你站住,把你的小黑抱走,它睡在我的床上,我睡在哪儿?”若水喝住了他,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小黑,忍不住微微皱眉。
做为医生,她的生性带着一点点洁癖。
她是喜欢小黑不假,但还没喜欢到要和小狗睡在同一张床上。
“它还这么小,又怕冷,你让我把它抱去哪里?这营房里就属你的帐篷最大最暖和,你的床也最软,我不放在你的床上,你让我放在哪儿?难道你想冻死它?它可是还在吃奶的奶娃儿!”
墨白振振有辞地道,不满地看了若水一眼:“再说了,你的床那么大,它只有巴掌大的一小点,能占了多少地方?你就和它一起睡又怎么了,还委屈你了不成?”
“墨白!”若水皱起了眉头,她看着缩成了一个圆球状的小黑,心知墨白说的话是不假,可是一想到要让自己和一条狗睡在一起,她就觉得心里怪怪的,怎么也过不去那道坎。
“那它要是拉尿在我床上怎么办?那我还睡不睡了啊?”若水想起一个理由,绝佳的理由。
“啊?”墨白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抓抓脑袋,看着小黑狗,不确定地道:“它还那么小,也一直没吃东西,不会拉尿的吧?”
“它不拉不尿,岂不就憋死了?虽然它现在没吃东西,可是你偷它回来的时候,它不正钻在它妈妈肚子底下喝奶的吗?难道它之前喝的就不需要拉尿吗?”
“什么偷!这么难听,我是拿!光明正大地抱回来的!反正它的狗妈妈生了那么多条,我帮它抱回一只来养,那户人家还得感谢我呢!”墨白强词夺理。
“我不管你是偷还是抱,你今晚一定要把它抱走,它要是弄脏了我的床,怎么办?”
“这……”墨白也迟疑了。
他犹豫了好半天,还是迟迟没有行动。
突然之间,帐帘像是被一股劲风吹动,向内飘了起来。
“有古怪!”墨白刚刚在心底叫了一声,就看到一条黑色的人影,有如一条幽灵般从外面飘了进来,直奔若水的床边。
“什么人?站住!”
墨白大惊,这人的身法之快,几如鬼魅,竟似是不在他之下。
他低喝一声,唯恐此人伤害到若水,飞起一掌,直击那人的后心。
那人却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身形轻飘飘地向右一斜,去势半点不歇,倏忽之间已经奔到了床边,一伸手抄起了那个襁褓。
“喂!放下我的小黑,你要敢伤了小黑,我就和你拼命!”
墨白攻到一半的手掌猛地一收,硬生生地把攻势收了回来。
他见那人把襁褓抱在胸前,自己刚才这一掌要是击了过去,非打中襁褓里的小黑不可。
这时他才注意到,从外面冲进来抢走小黑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一袭紧身黑衣,露出强壮的好身材,只是脸上却像是戴了面具一样,蜡黄木然,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表情,只有两个眼珠子尚在微微转动,显示出来他是个活人。
“喂,你是谁?为什么要抢我的狗儿?难道你是它的主人?它是你家的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