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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澈轻笑一声,“这回你倒是很识大体。”
我哼了一声,“我一直都很识大体的好不好?”
遥遥也不知有多久没有进过食,整只野狗都被他完全吞进了肚子里,都快与我有得一拼了。
夜已经深了,寂静的夜里有虫鸣声声,凉凉夜风,月牙露出云层,洒满薄薄月光铺满整个盛乐,遥遥吃完狗肉之后,倒在地上睡熟了过去,安静的院子里,只有那熊熊篝火以及木材爆裂的噼啪声。
我靠着木柱望着天,虽之前就已知晓黎国近年来连发大旱,却是未曾想到竟到了这般程度,连吃人肉都不稀罕了。
这倒也不奇怪,人饿得急了,什么事都是可以做得出来的,这我也能理解,可是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守城的军队明明有足够的军粮,却不匀出来一点救济百姓,还将前去求粮的百姓们都给砍死,怎么想心底都憋着一股火。
姬澈坐到我身旁,声音低沉的问道,“怎一副伤情的模样?”
我看了他一眼,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捡起地上一根杂草把玩,低低的问,“姬澈,你说,人命是不是都很不值钱?”
姬澈偏头看着我,笑着问道:“怎么问这个?对于你来说,生命只是一个名词,你可以做到万古不死,何须问我生命是不是值钱?”
我拍了他一下,“跟你说正经的!”
姬澈捋了捋我的头发,说道,“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我是个杀手,你说,人命对我值不值钱?”他顿了顿,续道:“我为万两黄金杀过人,也为几块银子杀过人,甚至一些令我不顺眼的人,没钱我也杀了,你问一个杀手人命是否值钱,是不是问错人了?”
我直起脖子,昂首道,“可我从未觉得你是个杀手!”
他神色忽的一滞,半响,放开我,声音低沉的响起,“可是,我的确是个杀手,还是大周第一的杀手!”
我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姬澈理了理衣袖,“你是为黎国守卫盛乐的军队明明有粮却不分给百姓一事伤情吧?”
我低着头揉着裙角,没说话。
听得姬澈一声叹息,缓缓道,“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战争时期都是如此。”他拿起我放在一旁的木棍掏了掏火,续道:“盛乐以西,是韩国的边境,西接银江,南北走向与姜国相接,盛乐东北走向,与齐国相连,盛乐这个地方,三国相连,是个要城,是黎国西方的屏障,姜国与你们北燕国一样,地处偏僻,国虽弱,子民却也富足,姜国立国的宗旨是以和为贵,不与周边任何一个国家发动战争,当然,以姜国的国力也惹不起黎国,姜国自然是不会对黎国派兵,韩国,最近柏烨有大动静,他变了性子,野心是长了不小,但短时间里他急需的是韩国周边的安宁,以保他能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让韩国强大,至少在最近的的数年之内是不会轻易的让韩国再次陷入战乱里,因此他也不会对黎国动兵,因而,黎国最大的风险还是齐国。”
他顿了顿,续道:“当然了,如今天下瞬息万变,黎国公也是诸王中颇有心计的一个,再说韩国的变故现时他也未必知晓,姜国虽然国小,但是一旦出了军,也会让黎国公头疼,毕竟盛乐的情况你现在也清楚了,看那些护城的军队各个精神抖擞,却也只是强打精神,明面上强大,实则不堪一击,而韩国若是有了动静,现在的黎国很难保江河健全,封地完整,再有齐国这一积怨了数百年的强国在一旁虎视眈眈,天下动乱,人心叵测,如果这个时候将军粮分给百姓……”
“天下动乱,人心叵测,这就是不管百姓生死的理由吗?”我打断他的话,“的确,的确啊,这的确是很好的理由,很好的理由……”
我转过脸,靠在木柱上,心里乱到了极点。
“父王为了他的江山,害了暮辰,害了暮筝,连我这个一个独生的女儿,也拱手送给了他人,暮辰为了不让北燕国那样软弱可欺,为了那个无用的父王能有一个作为君王的骨气,数万军队掩埋黄沙,不懂军事的二哥叶方,得了兵符,大权在握却刚愎自用,北燕国数不清的大好男儿尸埋横谷关,他以为他保住了自己的江山,结果呢?却被自己的亲儿子逼宫,呵呵,真是讽刺,如今的黎国公跟我那昏庸的父王,同我那热衷权势的二哥又有何分别,血染长空,尸横遍地留下的江山,如山白骨,热血汇成的江河,染了多少血腥,多少英魂,而这些战死异乡的英魂,保住的却是一个如此的江山,如此的君王,如此一个为了自己的山河,杀尽自己子民的君王,一个连一口饱饭都给不了他们的君王……”
姬澈没了言语,一堆篝火,一弯明月,苍茫天地远处隐有狼嚎,盛乐城里,这家多年未有人至的酒肆里,我和他,三尺距离,却隔得宛如一个不可逾越的世界,篝火噼里啪啦的爆裂着,熊熊火光,几缕微风,透心般的凉。
我呆呆的坐在一堆荒草里,望着那如墨的夜黑,窒息的安静,暮筝,我儿时最好的玩伴,暮辰,我北燕国最忠诚的将军,最忠臣的守护者,现在的你们是否已经重聚,在另一个世界里远了这些争乱,远了这些恶心的利益,是我北燕王族对不起你们一家,也是我北燕王族,对不起那无数男儿鲜血洗过的锦绣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