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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我稍稍才打了个盹儿,屋外的麻雀就叽叽喳喳的将我吵醒,窗户打开半扇,有凉凉的晨风抚进来,带着阵阵桃花香,略有提神。
坐在铜镜前整理仪容,望着镜子里那精致可人的脸蛋,我多希望这会是一张真正属于我的脸,而不是一张姬澈用幻术做给我的假脸,他给我的是假名字,假脸,除了这些,他好像并未给过我什么真的东西,跟着他已经快接近一个月,却连他的真名都不晓得,想想,这是不是应当算是个笑话?!
不过再一想,这天下人都称他雪狼,知道他还有姬澈这个名字的,也不多,见过他真正面貌的,大多都是他青冥剑下的亡魂,我能跟他这样久的日子,朝夕相伴,这又算不算是对我特别的补偿?
有些事容不得自己多去想的,想多了只会乱了自己的本心,不管他对我说过的话,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我依旧只能跟在他身旁,这算是我决定跟他前往登桓山上开始,就已经定了下来的命运。
没有选择,也容不得我做选择。
既然是没有选择的事,又何必要去想那样多,前面的路,总归是要走的,竟然我不知道再继续这样走下去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是不是想君十三娘说的那样我会爱上他,我想,这是命运去决定的事,我没有逃避的能力,我不敢确定的是,我当初决定跟他去登桓,是为了知道暮筝死后被安置到了何处,和暮辰是怎样死的,当我知道这些事之后,我还能否安心的留在登桓山,留在他身边,一个连真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的他身边。
这是个未知的东西,他曾经对柏烨说,他现在不大去想太过遥远的东西,只想将我平安的送到登桓,现在,我也只能这样去想,这样的去安慰自己,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应该在意的事,是如何平安的到达登桓,如何逃出羽华黑流星的追杀。
半开房门,有群山茫茫,飘着薄薄的雾霭,没见着姬澈的身影,昨晚跟他闹了些不愉快,他说他不会走太远,可这个时辰了,也不见他人影,君十三娘也没见着,空荡荡的山谷里时而传来几声飞雁孤啼的声音,是空旷的,回荡在茫茫山谷中。
等走到沐风亭的时候,这才发现姬澈和一个白衣男子在亭子里聊天,定眼一看,那白衣男子却是柏烨,才不过七八天的时间没见着他,他怎来黎国了?
姬澈是背对着我,自然瞧不见,柏烨倒是眼尖,见我走过来微笑的站起身子,对我鞠了一躬,“康宁公主!”
姬澈这才回头看我,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半晌,再才将目光移向柏烨,对他还了一礼,“柏烨公子,几日不见可还好?”
他微微一笑,收起手中折扇,站直了身子,“大抵还过得去。”他弯下身子将身前的石凳用袖子擦了擦,“公主不嫌弃的话,可否坐坐。”
“好!”我坐在他身旁,姬澈自顾着喝茶,也不理会我,我看向柏烨,“不知柏烨公子怎来了黎国?公子在韩国的事可有了进展?”
他没回答我后半句话,只给了我前个问句的回答,“这次前来寻雪狼公子,一来,是有件要事需得同他商议商议,二来,阿狼的伤势刚好,照料它的仆人没看好它,让它给溜走了,我想,它许是来找雪狼公子了,就过来看看,同公子知会一声,当初说好要好好照料阿狼的,这是柏烨失了诺。”说着,回了我们一个抱歉的笑容。
“哦。”我眉间一挑,“阿狼回来了么?”我看向姬澈,他依旧自顾自的喝茶,完全不理会我,我只好再问柏烨,“那阿狼现在是在何处?是在这山谷里么?”
柏烨笑着摇头,“在下自韩国前来,不过半日功夫,应当是比阿狼先到。”
“哦。”我笑了笑,“韩国至此少说也有千里,看来柏烨公子也是个高人,恕叶凝眼拙了。”
他摆了摆手,看向姬澈,“雪狼公子,刚刚在下说提之事,公子思下觉得如何?”
我插话问道,“你们刚刚,再聊些什么?”
这回倒是姬澈回答的我,他放下手中茶杯,不慌不忙的说道,“管彤死了。”
“啊?”我有些吃惊,当初君十三娘对我们说起她最后在司徒风耳边说的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但忽然一听到这个,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呆呆的望着姬澈,“她,怎么死的?”
他叹了口气,“她到齐国的第二日,便于齐国世子完了婚,按照风俗,新娘子过门的第二天须向夫家父母敬茶,她借着敬茶的这个机会,用司徒风的幻青扇杀了齐国公和齐国世子,她选择了和司徒风一样的死法,没让那些冲进来的侍卫杀了她,是自杀的,说来,也不过是昨日早上的事。”
管彤到底还是去找司徒风了,心底想起她的模样,那样绝美的容貌,他说过她要像个死人一样的活着,要像个行尸走肉那样去活着,他到底是没有这样活下去的勇气,或许也不是这样了,他活着,她才能活着,与其两个人都像个行尸走肉的去活,倒还不如痛快的一起接受死亡,这个世界容不下他们。
她想跟着他浪迹天涯,走走停停,他想跟着她或生或死两不相离,既然如今他们都走上了这样的路,在黄泉路上,奈何桥下的忘川河畔,在轮回路里,希望命运可以给他们一丝丝的怜悯,让她可以跟他浪迹天涯,走走停停,让他可以跟她生生死死,两不相离,让他们来世,别再背负这样不堪的命运。
柏烨摇着折扇叹了口气,“管彤,诚然是当得起奇女子这个称呼,到死,也要为黎国争取一些可以回旋的余地,齐国公和齐国世子同时死在她手里,少了国君跟继位者,齐国大乱已在眼前,这无疑是给黎国,创造了大好的条件。”
“黎国公这里,可有什么动静?”姬澈端起茶杯,问道。
“昨日得到消息,黎国公已派遣十万大军往边境开拔,管彤杀了齐国公和齐国世子,齐国报复就在眼前,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是,齐国公的八个儿子为了争夺君王之位,也开始忙着各自奔走,根本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至于那些朝中的大臣,呵呵。”柏烨摇头苦笑,叹了口气。
“哦。”姬澈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看来,齐国命数将尽。”他喝了一口茶,问道,“羽华有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