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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是决定要取么?他以为爷先前是决定不取的。再回过神时君亦衍已走到了院中,他拉了一把正发呆的邱三赶紧跟上去,走到门口时,君亦衍忽然转身对邱三道:“小三子,你先回去,这几****歇着。”
邱三应了声是便没有再跟进,齐荆是男子,进不得内室,只在外间等着。自他们进门,阿免便冷冷的瞪着君亦衍,一直到他进到里屋去才收回视线,拳还是紧紧握着,齐荆与他点头笑笑,阿免别开了脸,齐荆苦笑,这少年虽孤僻,对夫人倒是忠心耿耿,以往在府中遇上了,这少年还会对自己打个照面,这会儿竟是连他也恨上了。
屋子里站了四个人,吴祈正一层层揭开她头上的纱布,宝岚帮忙拿着剪刀纱布和药瓶,刘完立在床边,宝珍在铜盆中拧着毛巾。他站在屏风处,看着吴祈手中一层层染血的纱布,再也迈不出一步,半晌刘完首先看到他,赶忙喊了一声,他看到她垂在床边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有转过脸看他。
宝岚宝珍有些慌,不知该不该停下来问个安,见他摆了摆手,才安下心来。吴祈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手上的工作,当撕下最后一层纱布,露出了她额上那个狰狞丑陋的伤口,他的心狠狠揪了起来,这原该是被温柔呵护的女子,他为何会让她受伤,往后……往后,绝不会了,他又一次在心中暗暗发誓,上前接过宝岚的手道:“我来。”
她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那张脸白的近乎透明,嘴唇干枯起了皮子,仅两日,已瘦出尖尖的下巴,眼睛里没有泪水,也没有生气,她看起来并不怎么伤心,只是很累很累,似乎连转动一下眼珠的力气也没有,只有睫毛在微微闪动。
以后再也不会甩开你,君亦衍握住她的手,在心里轻道。第一次甩开她的手,她坐在浴桶中哭到水都冷了,这一次,她连哭也不再哭了。
她没有挣开,任他握住,与往常一般顺从,又与往常不一样。君亦衍忽然想起,由始自终,似乎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是顺从接受的,没在一起前她安然接受从正妻变成妃妾,眉也不皱就接了那道旨意,他几乎想问问她知不知道生不为正死不入祠堂代表着什么,撞见自己与阿箩私会,连一句过问也没有就接受,对于他的一切设计陷害与背叛也照章全收……还记得大国寺那一晚,她在他身下拼命隐忍痛楚的样子,那样的模样让他觉得,即便他捅她一刀,她也会笑着说,没事,不疼。若说从前的顺从接受是因为不在乎,那后来的微笑隐忍,却是极力极力包容他的一切,包括伤害和疼痛。虽然,她是将他当做了另一个人在包容。
他忍不住想,她到底有多爱那个男人?往后,若他对她好,对她最好,比阿免还要好,她会不会像信任阿免一样的信任他,会不会像爱那个男人一样的爱他。心里又苦又涩,他觉得自己在疯狂的嫉妒着。
未小夏,你已是我的人,我岂会让你再怀念过去,什么时候你才会忘记他,爱上我呢?
那个男人怎会忍心离开她,仅仅是与他相像,她便对他这样好,那么从前,她对那人是不是比现在对他还要好?她要他只爱她一人只娶她作妻子,这是她对他唯一的要求,可偏偏却是这一件他无法答应,可惜,他没能认识她更早,他先许过阿箩。
她仍是安静看着他,脸上除了疲倦没有别的情绪,吴祈伤好药重新给她裹着伤口,那伤口足有一寸多长,从上药到包扎她没有出过一声,额头却渐渐溢出细密的汗珠,在他面前,竟是连喊疼也不愿了,君亦衍擦去她额上的汗,握紧她冰冷的手,催动内力想给她多一点温暖。
吴祈收好药箱,刘完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过去,吴祈看了看,赞道:“所列皆是疗补上品,此方可用。”顿了顿指着其中几个字道:“这几味在寻常药铺怕是难以寻到。”
刘完微微摆手道:“倒也寻常,玉湖庄地处灵地。”
吴祈当即恍悟,对君亦衍笑道:“如此王爷可不必忧心,照此方调息,一日三次,侧王妃很快便可好全,老夫明日再来换一次药,切忌伤口不可见水,否则必要留疤。”想想又从箱中翻出一个瓷瓶道:“左腕见过水,日后势必要落下疤痕,待伤好去痂后以此药膏每日晨昏涂抹,可稍作平复。”
左手腕,是那次他震怒离开后她在浴桶中哭泣时见的水,他在身后看了她小半个时辰,她就在桶中足足泡了那么久。君亦衍接过药瓶撰在掌心,道了谢。吴祈想说什么,却见君亦衍没有起身的意思,犹豫再三,道:“王爷,今日已是十五。”
未夏眼睛蓦地闪了闪,然后很快闭上眼,敛去一切眸光,君亦衍微微握牢她的手,转过头道:“谢过吴医圣手,刘完,你替本王送送。”
吴祈一愣,面露不解,刘完在心中叹口气,应了声是便替吴祈拿过药箱。
“王爷,由老夫来取可减缓侧王妃的痛苦,老夫可保证不会伤到侧王妃的身子!”吴祈有些焦急,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本王已有主意,圣医先回吧。刘完,你还愣着做什么?”
“世间已无百离草,这是最后的希望,王爷你难道……”吴祈不敢置信,刘完一扯他的袖子将他拖出外间,来不及与齐荆打声招呼,便又被拖出门,一直到了院中刘完才放开手,吴祈拍拍被扯皱的袖子气的一跺脚:“你!你这个老东西,你拖我出来作什么!”
刘完一噎,横眉笑骂:“你我到底谁是老东西?”
“哼!老夫是比你老,可老夫不比你糊涂,今日已是十五,拖延一日,阿箩便多受一日苦,老夫是为王爷着想。”吴祈说完抬腿便要回去,刘完赶紧扯住他道:“再劝无用,爷已作决定。”
“那阿箩……”
刘完叹道:“暂且等等,爷怕是担心夫人身子,等夫人养好伤再取,到时必不会再反对,阿箩……只好再忍受一段日子。哎!老东西,枉你自称吴医圣手,连个毒都解不了,我看你该叫巫医,或者误医也贴切些!”
“巧妇难为无米炊,没有药材要老夫如何解毒?好好好,老夫既是误医,日后你若伤了病了再不必来让老夫治!”吴祈夺过药箱拔腿便走。
“当真是老了,连个笑话也听不出!我这就赔礼道歉不成。”说完追上去长长一揖。
吴祈面色稍缓,刘完道:“那话,你万不该当着夫人的面讲!”
“老夫是着急了,况且你之前不是已经对侧王妃讲明了,你说的比老夫还多。”吴祈不服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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