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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细细第一次在深夜里心急火燎的来找她,然后拽着她把她往门外拖,其实也许不用细细领着,她也能找到那个人在哪里。怔怔然的穿上衣服鞋子,怔怔然跟着细细往外走,外面那么黑,明明她的眼睛可以清楚的看清每一样东西,却觉得那远处这夜晚是令人恐惧想逃避的,逃避什么,暂时还不想去想清楚。一直到拐出院口,叫那扑面而来的冷风一吹她才陡然清醒过来。
她这是去做什么?上一回是捉奸,难道这一回,再去捉他们一次?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也许不是,也许他只是在那里跟属下议事,如她第一次闯进那个地方一样,没有别人,没有私会,只是议事。
死也要死个明白,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她抱起细细就走,鼻头有些发酸,多好,如今细细还在身边,即使她变的那么小,即使只能给她这一点点的温暖。
一路穿行,脚步不受控制的越走越快,后园就在眼前,拐出一步就是院门,她却蓦地止住,抬起脚那最后一步她迟迟没有勇气再跨出去。松了手,细细跳下地蹲在她脚边,默默等着她做决定,小脸上的神情那样疼惜爱怜。
若不是议事怎么办?那样的场面真要再看一次?脑中尽是冷宫前,他与她说那番话时的样子,他说,在这个我们初识的地方说给你听,你会不会更相信一些?我信了。那么现在,君亦衍,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失望?若在乎,为何要背着我出来,若不在乎,为何敢拉着我的手贴上那个位置说你答应过我的全都记在心上?
人走茶凉曲散人终,我知任何事总有一日会走到在终点,也知你我早晚会有个结局,只不知这一步跨出去,我跟你还能继续走下去,还是到此而止就此结束。我想,再坏也坏不过上一世的生死相隔。我曾那样胆小懦弱的一个人,如今我已有足够的勇气来承受你的爱了,或许,也有勇气承受住你的不爱。
夜风很冷,刚才走的太快背上出了一脊梁的汗,又很热,可是如今是冷是热她都感觉不到了,只是觉得很困很困,很想睡觉,很想如当初车祸昏迷时一般狠狠睡下去,做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只是那么一小步,已阔出足够的视角让她看个清楚清晰,守在园子门口的依然是齐荆,看见她的那一瞬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想她暂时还是没有勇气,不可承受这份打击与残忍。那可不可以让她先假装一会儿,就一会儿?假装她没有醒来他没有离开,假装他不是背着她深夜私会,假装那个人不曾骗过她,不曾悔过诺,假装他今日对她说过所有的话都是真心的,假装他还是那个一往情深的任禹。
可他不是,再也不是了!有什么必要再悲伤一次,下午他身上的药味儿就已经说明一切了,若他是任禹怎会让自己沾上别的女人的味道,说到底不过是自己放不下去。不能洒脱放手,也不过是想给自己也给他再多一次机会,她以为他们还能重新开始的,她以为他答应了她,即便是被迫的,答应了也会遵照他们的约定,给她这一点点的时间,只要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一点点的不舍。
齐荆先是一副震惊的神色,然后急急的转过去看向身后,可她比他还先看见那两个牵着手从园子里步出来的人,那个她爱了两辈子的男人,他们相携而行,在离园子口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个女人环顾了四周,轻唤了他一声亦衍,声音温柔腼腆,含着女儿家的娇羞,与下午时喊她侧妃嫂嫂时冷漠的声音语气截然不同,然后她看到那个男人微微笑着回过头去,任那个女子吻上他的嘴唇。
不用去看他是什么表情,什么表情都好,高兴的欢愉的喜悦的激动的,统统都与她无关了,也没有空去分辨齐荆脸上是焦急还是怜悯,结束了,真的好,这一刻比她想象中来的要快了太多,也刻骨铭心了太多。
也幸好,再痛也只有那么一瞬。原来人真的是会麻木的,心是空洞的,反不会悲伤。上辈子不到极致是因为那个人始终不曾伤过她,即便是分手,是死亡。而这一次他终于亲手打碎了他们之间的可能,也终于让她彻底死了心。昨夜到今夜,整整一天,便是她与他这辈子的缘分了,上辈子她伤他个透彻,这一世他反着报回来,很公平!很公平!
君亦衍,你我扯平了,下一世,我不要再遇上你。任禹也好,君亦衍也好,或者你再改了别的名字换了别的身份都好,董未夏统统不想再遇见了!
我原想着我还有机会给你生个孩子陪你到老,那是属于你我的、没有病痛没有软弱没有退缩的完完整整的地老天荒,我以为那是我最想要的,定也是你最想要的,此刻我才终于清醒,再世为人,现在的你早已不再需要那些,你已选择忘了我,想必是早已舍下了我。
也爱过也痛过,千般滋味已尽数尝过,下一世我也要选择忘记,然后我们就都忘了吧,忘了夏天曾拥有过一条美人鱼,美人鱼也拥有过一季盛夏。只是春已尽夏未至,只是君心不在我心已殇,凋逝的半季,于你我便当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的的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