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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回道:“他早已遁入空门,估计不会跟你回去。”
白君灼眉头微蹙:“遁入空门?他如今真的是个和尚?在灵业寺?”
男子点头:“是的。”
白君灼眉头皱的更紧,愤愤道:“没想到这堂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灵业寺里的和尚一起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男子一愣,不解道:“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白君灼看了他一眼,“你来这里多久了?”
男子算了一下,回答道:“三年有余。”
“在这里住了三年都不知道?”白君灼眉梢露出一丝怀疑,“灵业寺的和尚表面上吃斋念佛,背地里却做着逼良为娼,贩卖良家女子的勾当。”
“真是如此?”男子表情极为惊讶,似乎真的不知,“我虽住在这里三年有余,可与寺中联系甚少,只每月交给他们千份《大日如来经》,以换取每日的吃食。”
白君灼的目光在那堆纸中扫过,面色缓和了些,“原来如此,公子才不知道灵业寺暗中勾当。只是我那堂哥久住寺中,不可能不知道,既是如此还与那些和尚狼狈为奸,这样的堂哥真是丢白家的脸!怪不得名叫白诩,简直就是一堆败絮!”
男子未替白诩开脱,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白君灼不再说什么,注意到进门后殷洵还没有说过话,便转脸看他,见他拿着男子写的东西看的入神,便问道:“你看什么呢?”
殷洵握着手中的纸,读道:“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綌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白君灼挠了挠脑袋,她能猜出来这一系列“兮”啊“兮”的都是《诗经》里的句子,不过她能读懂意思的诗只有《关雎》。
殷洵念完,对那男子道:“你的字苍劲恢弘,行若流云,由字见人,你断不该躲在这里写这样哀怨缠绵的句子。”
男子连忙夺过殷洵手中的纸,笑容黯淡,回道:“公子见笑了,我就这点出息,只会写些男哀女怨的句子。”
“我看未必,”殷洵又拿出另一张纸,念道:“哀我人斯,亦孔之嘉。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男子又是一把抓走那张纸,面露不快。
“天色已晚,不知二位是打算回寺中寻你们要找的那人,还是继续留与鄙人之所看鄙人抄写经书?”
殷洵环胸而笑道:“既然阁下有周公东征的抱负,为何甘心留在此处抄写经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子似乎更生气了。
“我说的不对吗?”殷洵又问道:“你难道不想身居庙堂,为官为吏,为我黎国江山贡献犬马之劳?”
“我当然没有这般心思!”男子居然激动了起来,指着手中的纸,“周公东征平叛,对肉食者来说是英明之举,可对于平民百姓呢?为官者从来只会用百姓的生命来换取他们所需要的一切,并且还会想出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装点自己的罪恶,我就算抄一辈子经书,也不会与庙堂之所有半点关系!”
殷洵一直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居然露出一丝赞许,开口道:“可是肉食者的权益,从来要凌驾于百姓之上,这很自然。”
男子面色冷清,指着门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位请离开此处!”
白君灼一头雾水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啥也不知道,只能猜出来殷洵两三句话就把这个书生给惹恼了,书生现在下逐客令呢。
她皱眉瞪着殷洵,装啥逼呢,说人话不会吗?
殷洵没有理会白君灼的目光,靠着桌子道:“我说的话是所有读书人心中所想,可我却不是这么认为,我的理解,倒与阁下不谋而合。”
男子一愣,眼中微微有些光芒闪动,低头把刚才那两张纸卷了起来,缓缓说道:“可惜现在外戚当政,黎国表面一派欣荣,政权却早已落入奸人之手,渊帝再清明,也只不过是个傀儡。”
殷洵轻轻笑了起来,眼中赞许之色更甚:“伏侯摄政,一家人人为官为历,朝中大臣皆是他的走狗,渊帝正需要你这样目光深远,看破一切之人。”
男子冷笑:“殷氏一族又能有几个好东西?朝代更替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他们虎狼相争,与我这种平头百姓何干?”
“虎狼相争,苦的是百姓,”殷洵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处江湖之远也深忧黎国之民,真的不要回到红尘之中,为百姓贡献犬马之劳么,白公子?”
男子一惊,立即反问道:“什么白公子?我可不姓白。”
白君灼也睁大眼睛看着殷洵,扯了扯他的袖口道:“就是啊,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他就是我的堂哥白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