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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一段唱诗竟会牵出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些事,夏凌菲无奈的牵起唇角,此时才发现,眼前竟不经意地蒙上了一层水雾,泪眼模糊中,她已看不清唱诗班的孩子们,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认真表情。但是耳边还有琴音,还有孩子们的哼唱,以及坐在台下,与孩子们一样,轻声和着并不熟悉的音调与歌词的声音。
礼拜堂里还有别人吗?夏凌菲仰起脸,飞快的眨眨眼睛,泪水锁回眼底,视线渐次清晰,那个声音离她不远,好像就在她的后排。
回头望去,是个穿了一身青色连衣裙的女子,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的绒帽,短头发,垂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手里的圣诗书,看不清模样,但是能看见女子的眼睫毛很长,忽扇忽扇的,很漂亮,下颚尖尖,肤色透着不太正常的苍白,十指纤细修长,因为太瘦,指节略显突兀,不过,总的来说,手型还是很漂亮的,十分符合弹琴的要求。
女子唱得很认真,声音虽小,但是音调出奇的准确,跟着唱了两遍,便能十分完整的唱完整首赞美词,并且半点都没跑音。
因为好奇,夏凌菲不禁多瞅了几眼,如果刚开始没瞧出什么,在看了半晌之后,夏凌菲原本探究的眼光忽地转成了一片深锁的纠结。
仿佛是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人盯着看,手捧圣诗书的女人缓缓抬起头来。
四目交汇的一霎,夏凌菲听到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倒了一片。
眼前的少女明明拥有一副陌生的脸孔,但是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的炽热,好似含了一团火,随时都要烧过来一般。于安晴合上书卷,表情上微微的露出些不自然。
是很久不跟外界接触的缘故吗?为什么现在的小女生在注视一个人的时候,眼色会如此犀利?!
“请问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于安晴勉强撑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轻声问道。如果她的记忆里曾经有过这么美丽生动的女孩儿,她想她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夏凌菲咬着下唇,只是继续放肆的盯着于安晴,没有半个字的回答。时隔多年,再次相见,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母亲老了,眼角依稀可见一道道无法掩饰的细纹,还有那苍白的肌肤,早已没了年轻时的光泽红润,岁月是无情的,也是公平的,它悄然带去了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同时也留给了她最深刻的磨砺。看着眼前已现暮色的中年女子,夏凌菲就是有再多的怨恨委屈,也无法开口表达,她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老去的容颜,衰弱的身体,然后再一点点与回忆中的那个女人拼凑在一起,试图找到她毅然离开时的狠心与绝决。
“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突然觉得手足无措,于安晴伸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眼神趁机转移到四周,怎样也不敢与身前的少女对视。
愤怒,铺天盖地的愤怒,还有那质问,无声的质问。于安晴从少女的眼神中看到了太多,以至于不敢再看,然而即便逃避,周围紧张的气息却在无时无刻地催促她,催促她一遍一遍的挖开埋在心底的记忆,心痛懊悔一下子涌上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呼……呼。”于安晴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死死地摁在圣诗书上,不大一会儿额心便渗出汗来。
“东西当真不要了吗?不是我问的,是代理神甫要再确认一下,毕竟是不在捐赠范围内的。”陆非群面带微笑,人还未走到夏凌菲身旁呢,话音已经迫不及待的先传了过来。看来这一趟“忏悔”并不似夏凌菲想的那样尴尬,反而让某人心情豁然开朗了不少。
可是,夏凌菲却像没听见一般,一双眼光只顾着盯在于安晴的身上,无情地目睹她承受痛苦的全过程。
“这位夫人,您怎么了?”顺着夏凌菲凝视的方向,陆非群一眼就看到了因为呼吸困难加上心口绞痛而导致面色惨白的于安晴。
“呼,呼呼,呼呼呼。”回答陆非群的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因为当初过度的抑郁与疲劳,于安晴患上了严重的心悸与哮喘,所以才会在回想往事的时候突然犯病,以至于没有药物及时求治造成了间歇性的呼吸困难。
“是哮喘!她应该随身带了救命的药。”陆非群飞快的做出判断,随之眼光一转望向了夏凌菲。即便女子上了年纪,但是作为一个绅士,身边又有可以提供帮助的人,他实在不太适合在异一性身上翻来找去。
持续漠然,连夏凌菲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冷漠,就这样发生了,看着自己的生母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她竟然心狠到连一丝救助的感觉都没有,并且还固执的认为,女子当下所遭受的痛苦远不及自己儿时的一半。
“喂,你这是怎么了?见死不救吗?还是吓傻了?”眼看女子的唇色渐渐发青,瞳孔发散,陆非群问向夏凌菲的时候不免有些急了。在他的印象中,夏凌菲只是比别的女孩子更世故更坚强更冷静,却不想竟会如此冷漠无情,能够冷血到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一点一点消逝,而不愿行举手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