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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还是父亲处理吧!”沈昕娘忽而起身,向里间走去,语气淡然。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沈尚书脸上有些为难。
这个度如何把握?
罚得重了,毕竟是他的妻,五娘和三郎的母亲。罚得轻了,只怕沈昕娘又难以满意。
“你可知道,”沈尚书靠近朱氏,沉声说,“三郎想要去草堂书院读书,如今这件事,我正同昕儿说。昕儿若是求了齐王,倒还有希望。若是昕儿不肯帮忙,三郎今年就休想入草堂学院了!”
朱氏闻言,愣愣的抬头,看向沈尚书。
“你听懂了么?你耽误的不是你自己,也不是我。是三郎!”沈尚书面色十分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更不像是在吓唬她。
朱氏面色僵硬。
“娘……你向大姐姐服个软,又有什么?”沈五娘在一旁小声劝道。
朱氏回头看了看地上扔着的匕首,又举目看了看周遭人的表情。
沈昕娘站在里外间中间,她正对面的地方看着她。
漆黑的眼眸,颇有居高临下的睥睨之势。
好似她只要道歉,认错,她就会仁义大度的施舍给她原谅一般。
“扶我起来……”朱氏按着胸口,艰难说道。
沈五娘闻言,连忙搀扶着母亲起身。
朱氏晃了两晃才站稳,她伸手推开立在她一旁的沈五娘。
沈五娘紧张看她。
“我错了?你们都觉得我错了?沈昕,你是不是恨死我了?你早就恨死我了吧?”朱氏反复喃喃,第一次,不顾一切的迫使自己看着沈昕娘的眼眸,“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三郎的前程?”
沈昕娘静默看她,幽深幽深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朱氏忽而低头,轻叹一声。
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时候。
她突然转身大步向梁柱奔去。
砰——
好似房梁、屋脊都跟着晃了两晃。
沈五娘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就那么——头破血流的倒了下来。
屋里头霎时间,一片死寂。
“娘啊——”
沈五娘的尖叫刺破人的耳膜。
她大步奔上前,扑倒在朱氏身边。
朱氏额上的血还在不断往外冒。
她想抬手捂住,却又畏缩。
“娘,娘……您醒醒……醒醒?我不逼您了……不想道歉就算了,不想认错就算了……娘,娘……”
沈五娘的眼泪汹涌而出。
沈尚书蠕动嘴唇,“去,快去请大夫。”
怜姨娘已经吓得腿脚发软,别说出门,连站都快站不住。
沈尚书的脸色也苍白难看,见怜姨娘倚在他身上动都动不了,只好推开怜姨娘,亲自到门口吩咐。
沈四娘看了看沈五娘,又看了看沈昕娘,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子……”丹心小声唤道。
沈昕娘收回落在朱氏身上的视线,低叹一声,转身走进里间。
金香和丹心默默陪在她身边。
韶光院里的气氛,凝滞的比外头的空气还冷。
大冷的天,又是大半夜的,大夫不好请。
天快亮了小厮才拖着个老大夫急慌慌的跑回来。
天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雪。
小厮拖着大夫进门的时候,头上身上都已经落满了雪。
沈五娘不知是哭晕的,还是吓晕的。
大夫来的时候,她还没醒。
大夫先摸了朱氏的脉,缓缓摇了摇头。
朱氏一心求死,这一头猛撞下去,魂已经出了窍。
“老爷节哀……”大夫低声朝沈尚书说道。
沈尚书缓缓点了点头,未发一语。
又让大夫给沈五娘和吓软了腿脚的怜姨娘看了看,开了几服药,才将大夫送走。
沈五娘醒来的时候,朱氏已经被人抬走了。
地上的血迹却是擦不干净,还留有隐隐约约的痕迹。
屋里盖着棉布帘子,生着地龙,空气不通,虽熏了香,血腥味却是盖不住。
沈五娘拽着守着她的丫鬟,一双眼睛通红的问道:“我娘呢?我娘呢?”
沈昕娘恰从里间走出。
她抬眼看见沈昕娘一双漆黑的眼睛,一个激灵,闭上了嘴。
昨日她还向大姐姐讨要颜色鲜亮的春草新纺……如今布匹还没送来,她却是用不上了。
一夜时间,好像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