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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起伏的山峦,不觉间容绣儿竹篓里的药材已过半,她一直在前面攀爬,寻找着珍贵的药材。
未时,阳光毒辣,累得满头大汗的容绣儿坐在树荫下,她脱掉脚上的草鞋,察看被尖锐石头划破的脚板。脚板被划了道长长口子,血染在草鞋上,跟泥土一块凝固成黑色的硬物。
伤口渗了泥沙,容绣儿疼得龇牙。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日头,对着在不远处休息的爹道:“我们回去吧?”今天是鬼节,得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家。
“绣儿,我们既然都来到了,不如再爬过两个山头,听村里的长辈说,那里长有很多铁皮石斛。”
容绣儿有些犹豫,“可是……”三哥还在家等她呢,说好要给礼物的。
“绣儿。”爹擦了擦额头的热汗,“只要能够采得石斛,比这两竹篓的药还值钱呢。”
容绣儿望着远处最高的险峭山峰,有些担心。铁皮石都长在悬涯峭壁上,采摘的时候很容易发生危险。爹已上了年纪,不能再到如此危险的地方去采药。
“爹,明天我跟三哥来采,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何必来来回回折腾,我们过去看一下,如果不行就回去了。明天我还得跟你三哥上山砍柴,拉到镇上去换些钱呢,下季的种子就指望这段时间能筹些钱了。”
容绣儿点头,如果真能采到铁皮石触,可以换笔不菲的收入。
山峰陡峭入云霄,脚下稍有不小心,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容绣儿身上多处被划伤,紧紧攀爬石头的手,指甲被磕断,渗出的鲜血顺着指尖倒流向手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云雾萦绕的险峰,容绣儿打了几个寒颤,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天色已不早,她顾不得休息,稳住身体往悬涯上探出脑袋,隐约可见涯壁下方长着铁皮石斛。
爹坐在不远处气喘吁吁的,容绣儿望着他苍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不由毛遂自荐道:“爹,我下去采药吧,你拉住绳子。”
“不行,你还小,身体根本吃不消。”爹摇头,拿绳子绑在腰上,“你根本没干过这活,一不小心可连命都没了。”
“在峭壁上采药的绝活,三哥早就教过我了。”容绣儿抢过绳子系在自己腰上,“爹,你就让我下去吧。你身子骨差,再说我力气小拉不住你。我身体轻巧,爬上爬下的费不了多少劲。”
爹想着容绣儿平时像猴子般的灵活劲,再三考虑之下不禁同意了。以防出现意外,容绣儿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悬边突起的巨头上,由爹扯住绳子,她一步步往涯下移动。
身下是万丈深渊,耳边凉风嗖嗖的刮,容绣儿吓出来一身冷汗,捉住绳子的手打滑,勒得掌心破皮出血。脚尖掂在石头上,小心翼翼的往下挪。
经过数千年风蚀雨侵,石头有了裂缝,偶尔踩着一块碎石,小碎块纷纷扬扬往深渊掉去,深不可听其声。身体悬空的容绣儿心怦怦乱跳,眼泪在眶里打转,可是她不能退缩。与其让爹承受这份危险,她还不如咬牙坚持到底。
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抵达长有铁皮石斛的涯壁。容绣儿的脚抵着石块,紧紧抓住绳子的手吃力的腾出一只,去采铁皮石触。想着三哥平日里传授的采药经验,够着石斛之后,怕用力过猛导致危险,她谨慎的把握住力道,一张一弛的重复着动作,终于拔下一株草药,摸索着往竹篓着放去……
“啊……”高山深涧间,一声本能而突兀的尖叫声响起,快速的淹没在云海间。
容绣儿的身体急速往下坠,耳朵的风刮得生疼,似穿心的利箭直刺心窝。衣服跟发丝袂袂起拂,四周模糊的景物闪电般消失于眼前。
“三哥!”两眼一黑,容绣儿没了意识。
七月十四,传说中的鬼节,她的生辰之日,三哥还答应给她送礼物的,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