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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濡湿的暖气瞬间将刘氓包裹,剧烈的冷热变化和略显混杂的气息让他连打几个喷嚏。正在负责翻译的贾二娘赶紧上前帮他解下湿漉漉的披风,陆秀夫等人不过微笑示意,继续处理手头事务。只有卢卡斯起身迎上。
随意了解下各项事务,等他在壁炉边坐下,卢卡斯却凑过来,犹豫片刻。小声汇报:“陛下,中午的时候东北面鞑靼人营地后方有些动静,可能是斯摩棱斯克公爵试图派人联络,未能躲过搜索。”
与外间联络彻底断绝,卢卡斯显然对这情况乃至战局早已心存疑虑,这会实在憋不住才借机试探。刘氓很享受这热闹而平和的氛围,这也是连日来所剩不多,可以让他体味温馨松弛的事情了。但接过贾二娘递上的热茶喝了两口。他还是笑笑,扭脸看着卢卡斯。
亲王等的就是这个,立刻说:“陛下,您已经成功的将鞑靼人主力吸引过来。解救了波兰和帝国面临的危局。可照现在情况看,鞑靼人也不完全是被动。我想,对帝国,对波兰,对整个欧罗巴来说。您的重要性无人能比。如果您的军旗倒下,鞑靼人完全可以从头再来,那时,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应对…”
太高看我了?人家是冲着宋帝国远征军来的。刨除并不敢承受的赞誉成分。刘氓从卢卡斯话语中感觉到更多的是疑虑和埋怨。可不管脾气如何,人家巴巴跑来跟自己困守危城。总不能解释都没一句。
招呼卢卡斯在身旁坐下,他思索着说:“做法的确冒险。因此让诸位面临不可预测的局面。背负本不该有的责任,我感到很惭愧。但我更为大家的忠诚、无私和骑士荣耀感动,为拥有你们的信任而自豪。”
不等卢卡斯反应,他继续说:“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敌人,结果如何我并不能预料。但我们这里汇集的危险越多,给别人创造的机会不是也越多么?于尔根、布里吉特和威廉退尔应该能形成稳固的三角形战线,择机策应我们。而阿方索可以逐步调集帝国力量充实南面,德古拉和奈弗拉斯可以继续威胁金帐汗国。波兰实力并不弱,只是因两面受敌情况复杂才暂时遇到困难。现在压力减轻,等他们处理好与德意志的问题,同样有力量收复国土。到那时,我相信伊凡大公会重新考虑与元帝国关系。而元帝国毕竟是入侵者,一旦陷入困局,与本地人的矛盾也会爆发,到那时,胜利,乃至持久的和平还会远么?”
一周来他白天忙着巡视,夜间也去城头琢磨着如何对敌军发动袭扰,偶尔来这里闲暇片刻,也多是默默处理军务,或倚在沙发上小睡。难得他唠叨一次,众人有意无意凑上来,却渐渐沉浸在他的话语中,让大厅慢慢寂静。
刘氓所说和心中所想不尽相同,说着说着,仿佛自己就是这么打算似的。说完,看着众人神色各异,却多带有欣然自豪或希冀憧憬,他啼笑皆非。片刻后,众人都回过神,带着更坦然的架势各自忙碌。而卢卡斯向来喜欢琢磨皇帝话语中的漏洞,虽未想明白,却盘算着该怎么问。
看到亲王这架势,再看看远处郭福带着点笑意,若有所思的表情,刘氓没胆量再白活,支吾着让贾二娘领自己去住处。
跟半封闭的大厅相比,地下室更潮湿,阴冷,还弥漫着泥灰气息,若有若无霉味和松枝燃绕的淡淡烟气,虽不严重,对他这幽闭症患者来说够呛。可能还有连日来配备和一整天淋雨的原因,他很快就鼻塞,脑袋也沉甸甸的。
为他安排的卧室位于走道中段,是个比较大的套间。进了门,壁炉的暖意却让衣服更加湿冷,估计是习惯了,他也顾不得贾二娘,匆匆让迎上的萨比娜和巴拉为自己卸下铠甲。可稍作梳洗等贾二娘取替换衣物的功夫,侧首一亮,却是西尔维娅和索菲亚走进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居室跟隔壁竟然相通。
西尔维娅神色自如,见他尴尬的手足无措,也不过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物品,仔细看看他的气色,又从萨比娜手中取过梳子帮他梳理头发。随着细腻的动作,暖流无声的在肩背涌过,一直到她说了句什么,然后挽着同样平静的索菲亚离开,刘氓始终恍惚如梦。
稀里糊涂走进卧室,他却感觉不到阴冷。见萨比娜拿着整齐叠着的内衣,正犹豫着如何提醒自己更换,他默默接过来。崭新,丝麻混纺,手工细腻,他似乎能闻到淡淡的幽香,眼前也浮现在灯下裁剪缝纫的身影,却分辨不清容颜。
许久,他做些什么的念头无法抑制,最终却只是静静看着对面的墙壁,仔细倾听外面不知何时开始,非常密集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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