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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富也是面色一变,他身为里正,半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比徐宿消息更灵通一些,沉吟片刻开口:“听闻半月前琅琊王氏的郎君在傅家办了文会,排场极大,连知府县主都去了。”
“县主去了,知府没去,只遣了郎君来。”邵秋实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日陪在栖霞县主身边的青年便是知府长子,难怪之后的比试,郎君们一个更赛一个知书识礼。
知府没去文会,让长子去了,本是旁人难以知晓的细枝末节。
徐家富有个关系极远的表亲在府衙做衙役,前几日走亲戚,听那表亲说起知府因公事耽搁,没能去琅琊王氏的郎君面前混得脸熟而扼腕许久,方才知晓一二。
此时徐家富拿来试探邵秋实,听她说得分毫不差,便对她出自傅府的说法信了一二。
徐家富当即堆起满脸的笑意:“原是傅家的小娘子,倒是失礼了”
罗春生也松了一口气,他虽刚从外地搬来,不知道傅家在太原府的势力,但看徐家富面露忌惮,也知道肯定是不小的,顿时笑着迎上来:“是啊,东家,你有这样的身份怎么的不早说,省了多少事。”
罗春生的潜台词是,早把身份亮出来吓死这群王八犊子,看他们还敢不敢狗仗人势强买田地。
却听邵秋实道:“我的确是傅家的人,但就是傅家的女使。如我这样跟傅家签了身契卖身为奴的伺候人,府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算什么身份,有什么好说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齐齐一愣。
这是个棒槌,罗春生想。
这是个棒槌,徐家富想。
这可真是个大棒槌,杨大刀,徐宿,罗平平,罗春生的老婆孩子,满院子的徐家屯村人都这样想。
不能让这棒槌再说了,好好的局面都让她全搅和黄了,杨大刀想冲上去捂住邵秋实的嘴,没来得及。
便听邵秋实道:“我姓邵,今天无论是断胳膊断腿,还是断脖子死了,都挨不着傅家丁点关系。”
徐家富嘴角还挂着最后一丝笑意,眼神却冷了:“邵娘子何必妄自菲薄,即便是傅府,哪儿能随随便便出来一个普普通通女使,就穿着娘子这样好的料子,戴这样名贵的簪子?”
“衣服是府里发的,人手一件。簪子,”邵秋实摸了摸发髻,“是别人给的,我就是普普通通的女使。”
“小娘子,你可别再说了,”杨大刀终于上前拉住邵秋实,他不想叫邵秋实小娘子,想叫她小祖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竟半点不懂得看眼色,要是真出个好歹来,他怎么跟廖长余交代,“她虽是女使,却不是普通的女使,傅家二郎君是傅府唯一的嫡子,她就是傅二郎君唯一的女使。”
“行了,别演了。她自己都说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使,傅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的那种,就是断胳膊断腿断脖子死了,都跟傅家没有一丁点关系,”徐家富挺直了先前垂下来的腰,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做派,“小丫头,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乖乖地把田卖了,一百六十两分文不少。不然再多的钱,没命花也是白瞎。”
邵秋实挥开挡在身前的杨大刀,不卑不亢地看着徐家富:“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卖地给你。你不答应,我就不卖。你若是打我,我也会打你。你想如何伤我,我就会如何伤你。”
听到熟悉的车轱辘话,徐家富再无所顾忌,嗤笑一声:“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