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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裴敬衍。
楚蓁眼睫轻轻地颤了颤,赶在对方开口前,先发制人道:“祖父,我正好想找您。”
“您觉得,我们从兖州改道徐州……怎么样?”
裴敬衍一愣,眯了眯那双精明的眸子,神情陡然间变得郑重起来,视线稳稳地凝在楚蓁脸上。
语气却是云淡风轻:“怎么说?”
楚蓁微微地笑了,黑幽幽的瞳孔乌亮如同宝石般,狡黠如狐。
外头传来三更天的梆子声,响亮干脆,压过了细细碎碎的低语声。
夜风轻轻拂开空中那层层叠叠的阴云,银月半遮半掩地在云层后俯瞰着大地。
第二天旭日高悬,是个几日难见的好天气。
明明阳光灿烂,可城内的空气却十分沉闷,粘稠得似要凝住。
楚蓁一行人从驿馆出发后,到南城门的这一路,就可见街头巷尾时不时有巡逻的衙役疾步匆匆地走过。
那些济北城的衙役在各家各户搜查着,态度强横,颇有种风声鹤唳的肃杀之气。
衙役们所经之处,百姓路人无不避让一边,噤若寒蝉。
“踏踏踏……”
一队凶神恶煞的衙役在楚蓁一行人身边气势汹汹地走过,冲进了附近的一家粮店。
为首的中年男子对着粮店的伙计道:“你们铺子的粮仓在哪里?领我去看看!”
伙计诚惶诚恐,赶紧把衙役们领了进去。
“老大,这是怎么了?”瘦衙差疑惑地问李班头。
昨天他们进城的时候,城内还太太平平的,怎么才一晚上过去,莫名其妙就变了天?!
李班头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断道:“走快点,我们赶紧出城。”
在衙差们的鞭策下,裴、姜、卫三家人只能埋头赶路,可来到南城门时,他们还是被拦下了。
城门处守卫森严,除了城门卒外,又加守了近二十名官差。
出城的地方已经排起了蜿蜒的长队,凡是要出城的人都要接受比进城更严厉的盘查,若是有马车、板车、箩筐随行,更是要里里外外地搜个遍。
排队出城的百姓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有的抓耳挠腮,有的翘首引颈地望着城门方向,有的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小兄弟,你可知道这衙差到底在搜什么?”
“呦,大姐,你还不知道啊!昨晚知府衙门被盗了!”
“什么?!这贼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可不就是。连堂堂知府衙门也敢偷,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官差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莫不是被偷了不少?”
“几个仓库都被搬空了……”
“……”
这些议论声难免也进入李班头、楚蓁一行人的耳中。
李班头皱了皱眉,心里浮起一种古怪的熟悉感,想起几天前他们离开那间破驿馆时,副驿丞也口口声声说他们那里失窃了。
总不会是……
李班头下意识地扫视了后方的几十名流犯一圈,身上的粗布衣裳衬得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不能的。
他立刻否决心头才冒出头的猜测。
这些流犯每个人只能随身带一个包袱,绝对不可能搬空整个知府衙门的仓库。